他没有说什么，然而身后的桑多涅来到依的面前，她有些意外的讲道:
“斯卡拉姆齐，你所带的孩子，比我想的更乖一些。”
听到这个声音，依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桑多涅那一张板着的脸，眼中流露出的带着几分满意。
“所以……你还是想把她纳入你的名单里？”散兵没有看桑多涅一眼，但是语气里依旧是那么不可冒犯的感觉:
“依是我的人偶，属于我的小人偶，就算被我抛弃，就算被我销毁，也轮不到你来插手，桑多涅。”
而依居然有一些感动，但是她自然不会被这些话感动到冲昏头脑的地步。
她的阿散先生说:抛弃，销毁。
啊……又是扎心的话呢？不是吗？
少女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情，自从被散兵捡到那一刻开始，自己的命早就在他手上了。
麻木吗？
有点。
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情感呢？
她也不知道。
而桑多涅看着散兵身后的依，看着他小心翼翼护着依的模样，似乎知道了什么，缓缓开口问道:
“那你希望她躺在博士那个冰冷的手术台上还是成为口中我的“废品”？而且，你现在救不了她。”
桑多涅说的并无道理，无论依在博士手上还是在她手上，都是一个试验品的存在。
而他，自然也是救不了现在的依。
“依。”桑多涅来到她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面无表情的柔声讲道:“你现在，也知道自己处境吧。”
少年看着虚弱的她，握着她的手力度似乎加大不少。而她感受到了手上的痛意，也明白散兵的意思:
“拒绝她。”
可是她不想成为多托雷这个人的小白鼠，她宁可沦为桑多涅的试验品，而且，桑多涅所改造的，似乎有更多实力。
她不想成为阿散先生的后腿。
她要和阿散先生站在一起，这样，就算他遇到了危险，她也可以保护他。
“我答应你……”依看着桑多涅，缓缓开口道:“桑多涅女士。”
听到这里的桑多涅点了点头，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散兵，不紧不慢道:“待会就开始。依，请你准备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
桑多涅离开之后，散兵却死死盯着依，仿佛要给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在怒意之下的他居然讲出那句最为伤人的话:
“怎么？你以为你自己是人偶就觉得自己很坚强么？”
音落，没有人说话，散兵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未免太过，但他却没有说什么 而依却顿住。
偌大的房间里的两人都不说话，唯独外面的寒风吹打的树枝所发出的声音。
过了很久，依才缓缓的摇了摇头，她对上散兵冷冷的目光，轻轻的讲道:“并不是，因为我不想要给您拖后腿……”
听到这个回复的散兵有些气笑的问道:“谁和你说你拖我后腿的？”
毕竟，在他眼中 依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小人偶。
论实力，没有邪眼的依大可比得过这些用邪眼的全副武装愚人众；论情商，她却更有眼力见。
“并不是他人说的，”依低头看着床单，随后缓缓开口道:
“是因为我感觉我很没用，保护不了您，被那位新兵给击飞还躺了那么久……”
“在这期间，您也是担心不少了。”
看似安静懂事的依却在散兵背后看到了她给自己所施加的压力，现在的他似乎明白依为什么要答应了桑多涅:
她是戏子人偶，戏子人偶就算再努力，再怎么拼命去训练，她始终都不如其他专业的人。
就像是，一只野鸡，无论它怎么拼命去争取，却始终不如那些凤凰。
博士所改造的，只能改造她的表面，而不是本质。
但桑多涅不一样，她可以利用坎瑞亚的技术，将她彻彻底底改造为杀戮的人偶，但是又不会失去感情模块。
这一切，都是依觉得拖他后腿所导致的。
散兵想说什么，然而桑多涅所派的人已经来到他身后，他们看了一眼，缓缓开口道:“散兵大人，我们把她带到桑多涅大人实验室里。”
音落，一道紫光袭来，在他们脚下劈出一个深坑，深坑却微微闪烁着雷元素的光芒。
“阿散先生，”依轻轻拉住他的手，信誓旦旦的看着他讲道:“我会平安回来的，不必担心。”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愚人众手下立马把她带走，门外的苍苍慌忙跑去拉住，结果被他们拦下。
“等等！”苍苍语气带着几分哭腔的质问道:“你们要把她带去哪里？！”没有人回应她，而散兵却紧跟上去。
桑多涅实验室:
这里与博士实验室截然不同，这里所做的都是人偶，桑多涅背对着刚刚带来的依，她让手下都出去……
这里的灯光昏暗，依看不清她的脸，但她能清楚感受到桑多涅的靠近。
“你是坎瑞亚的戏子人偶，”桑多涅出现在灯光下，板着脸的她看着依，缓缓开口道:
“一个戏子人偶，居然会为了一个神明所创造的人付出那么多？值得吗？”
音落，依点了点头，她被桑多涅打上麻药，意识模糊之中，她听到了桑多涅所说的:
“整个拼接过程是你承受不了的，所以，麻药给你或许是不错的抉择。”
这一点倒是比博士好多了，不是吗？
皮肤划破，里面的骨头果然断了几根，它们错位对着肌肉组织，锋利的断边似乎可以随随时刺破她的肉体……
桑多涅默默的拿出备用的，开始断开，连接，缝合。
这些动作行云流水，就算打着麻药的依也能感受到一阵阵刺痛感。
而门外的散兵却没有离开，对于他而言，这些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不好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属于他的煎熬，也是里面依的煎熬。
麻药过后，伤口的痛意开始袭来，这些似乎比一开始更疼了，不是吗？
起码一开始都会有着麻痹的效果，而这次是麻药过后，里面的断骨相接异物刺激着她的伤口。
缝合的位置痛意密密麻麻的，引导着依去抓破，去撕开，去把身体的异物取出来。
她并未如此，没有哭出声，而是紧紧攥着衣角，面容上呈现出痛苦之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她死死地咬着唇，仿佛要将嘴唇咬破，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眼中的泪花打转着……
桑多涅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看着她，看着她现在这般痛苦的样子，没有说什么。
随后，她看着因为疼痛而昏迷的依，她才来到依的旁边，缓缓抱起她时，桑多涅不禁感叹道:“依，你是一个勇敢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桑多涅抱着昏迷的依出来，看到门外黑着脸的散兵时，她倒是没那么意外。
反正她看到散兵护着依的开始，就知道他会在门外等着。
“她很勇敢，”桑多涅把昏迷的依默默递给散兵怀里，看着在散兵怀里虚弱呼吸的依，平淡的讲道:
“麻药过后，她没有哭出声 也没有喊疼，而是硬生生撑过去。”
音落，散兵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带她离开，他们身影消失在桑多涅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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