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被这段话深深震撼。
不敢保证一百年后还爱颜曦，但敢保证一百年内只爱颜曦。
张超对爱情的看法，真的与秦时背道而驰。
颜曦一点不生气，反倒挽住张超的胳膊，幸福一笑，“我们能活好一百年，相爱相守一百年，已经很了不起。”
“老秦，如果我们死了，记得每年来看我们一次。”张超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道。
秦时产生了一丝迷茫，不是对爱情的迷茫，而是对生命的迷茫。
“你们的选择，跟徐斌和苏文静一样，长生不死不好吗？”
“长生不死很好吗？”张超不答反问。
见秦时陷入沉思，他咳嗽一声，“你别多想，这种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家的看法不同。”
“我和颜曦，真对什么长生不死不感兴趣，有限的生命里，一家人幸福就行，但……”
顿了顿，张超话锋一转：
“老秦，你们一家一定要活下去，你不是一直在等她回来吗？”
“你最宝贵的女儿！”
秦时心头一颤，慢慢红了眼。
十几年来，他很少很少去提星星，可谁要是一说，他就忍不住想哭……苏倾柔也一样，经常大半夜起来，拿着一家五口的合照，看着看着就哭了。
……
又过了十年。
秦时七十一岁，苏倾柔七十岁，顾知涵八十一岁。
顾知涵去见了双胞胎妹妹。
顾江雨躺在床上，苍老的不像样，脸颊布满皱纹和老年斑。
“大姐，你真厉害，我们明明同岁，你却和少女一样美丽。”
顾知涵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这些年，你幸福吗？”
“幸福……他对我挺好，可惜，比我走的早。”顾江雨叹息。
足足过去几十秒，她忽地笑出声：
“大姐，我有儿子、儿媳妇、孙子，你还是孤家寡人……”
“这一点……我赢了！”
顾江雨当年一直追寻顾知涵的脚步，从未赢过一次。
唯独这件事上，她赢了，至少她觉得赢了。
顾巧巧站在窗户边，哭的泣不成声，她最是感性，讨厌这种离别。
虽然顾江雨对她一般般，但……终究是她的姐姐。
顾乐乐和顾蝶也来了。
顾乐乐坐在轮椅上，顾紫涵推着。
当年学习成绩很差，自卑胆小的女孩，已经是一位成熟女性。
她在七年前就结了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两个男孩。
时隔多年，顾家五姐妹第一次团聚。
她们在一起度过了一周，顾江雨终究撑不住。
葬礼上，顾知涵望着顾江雨的儿子儿媳，望着高高帅帅的孙子。
她恍惚片刻，对着黑白照呢喃，“是啊，这次你赢了。”
……
三年后，秦时和顾知涵进城购物。
姐弟俩每隔一段时间，会单独相处一次，聊聊最近的一切。
付完款，他们提着东西，路过一个公园，一道声音闯入耳畔。
“秦！秦时！”
两人闻声望去，那是一位杵着拐杖的老妇，满头白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眼里有惊喜和无措。
老妇赶忙理了理鬓角发丝，对着秦时挥手。
顾知涵认出对方，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厅，“我去喝杯咖啡等你。”
“不……”秦时刚要说不用，姐姐就笑着远去。
秦时无奈，硬着头皮走近，看向老妇，“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余佳有些局促不安，“我七年前就回国养老了……你还是跟我记忆中一样，年轻、帅气、阳光、开朗……我，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秦时坐下，安慰道：
“你可是我们系最美女神，怎么会丑呢？你只是变老了，不是变丑了！”
余佳感动，“你真的很温柔，一直一直都温柔，也一直一直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呃……咱们能不聊这个话题吗？”秦时尬笑一声。
这女人，还在惦记他。
大家都七十多岁的人了，什么白月光不白月光。
余佳笑了笑，“那……这么多年，你还喜欢苏倾柔吗？”
“喜欢啊……你应该看出来了，我们不属于正常人，能活几千上万年，我会始终如一喜欢小柔。”
“几千上万年。”余佳张张嘴，“这么久，不腻吗？”
秦时仰望蔚蓝的天空，“喜欢怎么会腻呢？”
“就像爱一个人，怎么会不去心疼呢？”
闻言，余佳毫不遮掩眼底的羡慕，“终于明白，原来世上最美好的，往往是那些渴望得到却得不到的……真想嫁给你。”
“别闹。”秦时一阵后怕，“你老公呢？”
“死了，七年前死在熊国。”余佳低头，右手摩挲左手的婚戒。
她嘴上说着想嫁给秦时，其实一点不后悔当年嫁的男人。
她们一家很幸福。
“抱歉。”秦时转移话题，“你一个人出来散步？”
余佳摇摇头，看向不远处的女子和小男孩，“那是我女儿和我五岁的乖孙……我女儿漂亮吧？”
秦时一怔，视线投了过去，微笑道：
“漂亮，跟你当年一样，年轻有活力……她老公是华夏人？”
“嗯……她对华夏文化很痴迷，找了一个不错的青年结婚。”余佳说这话时，嘴角的幸福一点都压不住。
突然，女子发现秦时，瞳孔猛地缩小。
她快步靠近，支支吾吾半天，“您是我妈妈合照上的叔叔！”
“天啊！您不是和我妈妈同岁吗？”
合照？
秦时懵了，“我啥时候跟你有合照？”
余佳不好意思地别过去脸，小声嘀咕，“科技那么发达，p图一张不行吗？”
“……”秦时无语二字表现在脸上。
难得当了别人心中一辈子的白月光，怪怪的。
“叔叔，您？”女子好奇地眨眨眼睛。
混血儿的她很好看，留了一头长发，打扮稍微大胆一些，一点不像五岁孩子的妈。
秦时抿嘴一想，恶作剧道：
“其实……叔叔是怪物，披着人皮的怪物！”
“呜呜呜……”小男孩被这话吓哭，紧紧抱住妈妈的大腿。
余佳用拐杖轻敲女儿膝盖，“问这么多干嘛……去去去，别打扰我们聊天，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女子瘪瘪嘴，抱起儿子走向公园喷泉。
秦时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余佳，不吝啬时间的与她聊了两个小时。
落日的余辉倾洒大地，归巢的鸟儿划过半空。
余佳深深地注视秦时，“每一段旅行都有终点，我快到站了，希望你和苏倾柔一直走下去，希望她永远爱你。”
“毕竟……你可是我爱而不得的男人！”
秦时站起身，嘴角上扬，“会的，我们会一直相爱下去。”
“再见了，班长……”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余佳露出释怀的笑容，嘴唇微动道：
“或许……这样的触不可及……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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