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章
【聚精会神】效果开启，
体力与精神力消耗翻倍，
进行一切行为时，效率小幅提升；
这一刻，苏瑾精神高度集中，
脑海中关于【枪术基础入门】的印象，瞬间变得更加清晰，
身形渐动，
长槊倾斜举过头顶，两手将槊杆成斜面，架于身前上方，杆略高于头。
动作肉眼可见，变得利落，标准，
远非方才可比，全身肌肉也迅速开始习惯这动作，加快了肌肉记忆的形成！
【聚精会神】效果，当真恐怖！
此架势，唤做架枪，乃纯防御招式，又称大架梁，
乃所有枪法防御招数的起始架势。
苏瑾也不贪，便保持如此姿势，记住此刻身体感觉，调整动作细节，
时光渐渐，不觉便过去一个时辰，
解除【聚精会神】状态，
本就狩猎整夜，又训练许久，终于感到疲倦，
静止不动的架势训练，有时比运动更加令人疲惫。
布置几处简易预警装置，苏瑾很快便进入浅层睡眠，
也好在有【高级矿工】，带来的耐力加成，不然如此高强度作业，又睡得不好，
换做寻常人，根本撑不住。
……
横刀岭，丛林极深处，
古树越发苍翠，遮天蔽日，将本就不充裕的冬日天光，遮得愈发暗淡。
萧慢莲步款款，行走其中，气息微弱近乎消散。
身影亦是鬼魅，若隐若现，似徘徊游荡的鬼魂。
“真是奇怪，按理说乙阶顶级妖兽恶灵蜥，应该就在这附近……
可为何连着几天，我都不曾寻到此兽踪迹？”
萧慢垂目，此时却又换了副模样，
并非在秘洞中沐浴的原本女儿家模样，
也非故意展示出的，小麦肤色雌雄莫变模样。
他现在样貌，成了个面目普通中年男子，混在人群中一眼就忘的那种。
早已灭门的幽鬼宗，有一秘法，唤作【千面】，
似画皮一般，以阴煞之气催动，佐以特殊材料，可变幻千般模样，甚至掩盖性别，
最适合刺探敌情，深入敌境。
幽鬼宗，本也是魔门九宗中，最精锐的斥候。
很明显，真实的女儿家身份，与萧慢这个面首身份，都不能暴露，
他才变幻成如今模样，即便遭遇修罗宗之人，也能从容遁走，不担心身份暴露。
可现在的萧慢，面色却并不轻松，
甚至透着丝焦虑。
“参加正式弟子考核，是我少有的，能光明正大进入猎区的机会，
这次若捕捉不到恶灵蜥，后面便麻烦了……”
天色已晚，月霞余晖穿不透浓密树荫，
四下寂静，时间似乎都被这严冬冻结，无声中透出恶意的烦闷。
萧慢咬咬牙，决定继续寻找恶灵蜥踪迹。
“乙级猎区若找不到此兽，那就得冒险去甲级猎区了……”
“那里乃修罗宗老宗主闭关之所，防卫极严，也是没得办法的办法了。”
……
苏瑾并不知道，萧慢不曾回归秘洞，
更不知，对方竟能在乙阶猎区闲庭信步。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狩猎，寻找丙阶妖兽踪迹，升级【高级猎人】成就。
此刻亥时过半，
苏瑾的狩猎进度，也着实不慢。
无品阶妖兽已经累积击杀八十一只，
算上昨天击杀的那只嗜蜜豺獾，丁阶妖兽也累积击杀了七只，
【高级猎人】晋升的前置需求，已经快完成了，
若能再击杀一只丙阶妖兽，苏瑾明日便能将这副职业升级。
可惜，丙阶猎区虽分布着丙阶妖兽，
大部分，却绝非苏瑾现在实力能够击杀。
他已经发现了两只丙阶中品妖兽踪迹，与一只丙阶高品妖兽踪迹，
实力分别对应凝气境中期以及后期武者，
一旦遭遇，苏瑾就是死，
故而远远躲开，不敢靠近，
却不曾发现丙阶下品妖兽踪迹。
说到底，缺的不是丙阶妖兽，而是不足的实力。
月华如霜，静谧铺下，
天空银素纷纷扬扬，满穹洒落，氤氲别样华美，
苏瑾却没心情欣赏，继续谨慎前行。
这一次，他行得极远，到了丙阶猎区最深处。
背靠于树，正欲暂做歇息，一株赤爪樆迎风招展，
其上红色果实荔枝般大小，吸引了苏瑾注意。
此果在北境偶有，果实朱红，口感粉，酸中带涩，最能解腻，
苏瑾摘下一颗，擦擦，咀嚼，用于解乏。
想了想，萧慢似乎说过，烤肉太腻？
人往往都只在乎自己，
若有一天，你翻到一张很多年前的合照，
本能里，第一时间就会去找自己在哪个位置，这是人的本性。
而能记住别人不经意间透露的喜好，是个极为实用的技能。
抓住这一点，在恰当时候不动声色示好，往往能斩获大量好感，
这是苏瑾前世极为擅长的技能，
无论用于泡妞，或是交际，都无往不利。
下意识就摘了些，收入行囊。
正是这个采摘果实过程中，
却发现一枚微不可察鳞片，挂于赤爪樆茎部位置一枚尖刺上。
“这……是什么？”
沈铭捏起那枚鳞片，细细观察。
鳞片极小，圆形，至多三分之一枚瓜子大小，
月光映耀下，也脱水失了光泽，似自然脱落，被赤爪樆茎部小刺勾住的。
凭着不算太多的，【高阶猎人】狩猎经验中，有关乙阶妖兽的信息，
以及血崇院内，有关横刀岭妖兽存在的科普，
苏瑾此刻猛然想起一种妖兽，瞬息间，心中悚然一惊！
“乙……乙阶妖兽？恶灵蜥？！”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苏瑾立刻起身，谨慎且快速退离此地，
心中直呼自己运气真是差到家了！
丙阶下品妖兽踪迹，他找不到；乙阶顶级妖兽恶灵蜥，他说遇到就遇到！
也还好此兽夜伏昼出，极少晚间出现，不然真遭遇了，
逃都逃不掉！
虽依旧不能确定，这鳞片是否是恶灵蜥的，却还是远离此处为妙，
以后也要远远绕开这片区域！
……
这一天，苏瑾、萧慢两个人心情都不好，
后者还好，最多扑了个空，
苏瑾却是又扑了空，还被吓到了，
以他现在实力，若遇到乙阶妖兽，就跟稚子林间遇到棕熊一般恐怖。
回到秘洞，
萧慢面无表情，卧靠于岩壁间烤火，他回来也没多久，寻了整夜，一无所获，
也没心情理苏瑾。
二人便无交流。
苏瑾心态倒是好的很，也生起堆火，简易灶台还在，能用。
这次又寻了个有凹槽的石板，放于火上慢慢炙烤，
待得滚烫，取了些花蜜，倒入石板凹槽内，慢慢熬糖。
其实，花蜜也能结晶，关键在于熬糖的技术，能不能把其中水份熬得恰到好处。
用一根洗净的木枝搅动蜜浆，
金色液体在高温下渐渐粘稠，苏瑾也慢慢调小火候，避免糊了，
最后，更直接将火熄灭，只以余温继续熬糖。
他极为专注，想复刻一道小吃，前世自己无聊尝试过，有相关成功经验。
花蜜滋味伴着高温，徐徐飘散，气息越发诱人，
心中郁闷的萧慢，坐不住了。
窸窸窣窣起身，背着双手，装作不经意来到苏瑾身后，
伸着脖子俏声问道：“你在作甚？浪费花蜜？”
萧某人傲娇，说话都有些吞咽口水了，却指责苏瑾浪费食物，
眼中却满是好奇。
苏瑾笑而不语，取出采摘的赤爪果，红通通，泛着淡黄斑点，
用早就削好的细木篾，将其串好。
赤爪樆又酸又涩，萧慢不爱吃，却还是认真看着专注的苏瑾，
更好奇了。
这时，他想到了一件事。
萧慢自小爹爹便不在了，娘亲位高权重，自己其实也没见过几面。
后来，娘亲遭人背叛，也死了，
好在自己一直和姑姑住在一起，幸免于难。
姑姑很严厉，对自己更是苛刻，
娘亲死后，她便一直培养自己，告诫自己，定要手刃仇人，重建宗门。
那一年，萧满四岁，
因一件要事，随姑姑前往北境折州，
那是她第一次逛集市，见到了叫卖糖葫芦的小贩。
糖葫芦红彤彤，好喜庆，外面的糖衣似冰，剔透好看。
她问姑姑，能不能给自己买一串。
小女孩，又萌又可爱，可怜巴巴模样，谁不疼惜，
眨巴着大眼睛，没人拒绝得了。
可姑姑却瞪着她，瞪得凶狠。
姑姑告诉她，她的人生不能有甜味，
至少，在杀掉仇人之前，在重建幽鬼宗前，她的人生不能有甜味。
于是，整个童年，萧慢便不曾感受过，甜是什么滋味，
情绪上，不曾有过；灵魂上，亦不曾有过。
后来，她习武有成，独自踏上复仇之旅，
离开了姑姑，她终于能吃到糖了，并且极度嗜甜，
童年的缺失，导致了成年后的抱负性补偿。
却是再也没吃过冰糖葫芦，
那红彤彤的喜庆果实，那亮晶晶的糖衣，好漂亮，却在她心中留下了阴影，
糖葫芦似一只妖怪，一直告诉萧慢，
她的人生，不配有甜味……
萧慢猜到了，苏瑾要做什么，
心中越发不是滋味，也更加狐疑，这少年是不是闲得慌！
没事做糖葫芦作甚！
此刻，糖浆熬得刚刚好，
苏瑾利落将串好的赤爪樆果实，沾饱糖衣，
红彤彤的，亮晶晶的。
少年回头，朝着萧慢灿烂的笑，可他手中的糖葫芦，却让萧慢越发想要逃避，
姑姑当时的眼神、话语，仿若重现。
“萧兄弟，我给你变个魔术！你看好了！”
苏瑾和煦的笑，双掌拢住串起糖葫芦的细篾，
狠狠一搓！
糖葫芦快速旋转，离心力将还未来得及晶化的糖衣，抽丝剥茧甩开！
化为一缕缕，一丝丝，
似来不及滴落的冻雨，如结为琉璃的蛛丝，
璀璨，精致，艺术品般。
“这……不是我见过的糖葫芦……”萧慢心中喃喃，
之前的排斥，被眼前魔术般产生变化的糖葫芦驱散。
“来，尝尝！一定好吃！”苏瑾将冰丝糖葫芦递给萧慢，笑的灿烂。
萧慢愣愣接过，怔怔看着手中糖葫芦。
这是她曾经可望不可得的东西，也是她认为自己不配拥有的东西，
说来可笑，这只是一串糖葫芦。
她轻轻咬了一口，
甜滋滋的，
旋即，有赤爪樆的酸，于唇齿间化开，
还带着被花蜜遮掩的，那几不可查的一丝涩，
好……美味。
这一刻，萧慢鼻子有些酸，
看看向正欲做下一串的苏瑾，声音浅浅的，问道：
“你……做糖葫芦作甚？我……我又不爱吃！”
苏瑾边自忙着，边转过头，朝着萧慢笑：
“你昨天，不是说烤肉吃多了腻么？
我今天就特意寻了些赤爪樆，想着做成糖葫芦，给你解腻。”
苏某人脸皮厚，其实做糖葫芦，也是他自己想吃了，
人压力大了，吃些美食总能缓解，
当然，话要往好里说，甜一些没关系。
萧慢当真了，
双眸一时有些模糊。
长这么大，身边的人每天提醒她，要她报仇，要她重建宗门，
却从没有人，
记得她喜欢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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