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光这才收敛起嬉皮笑脸的模样，也找了个椅子坐下：“聂教授有何正事要指教？”
聂教授说道：“你上次弄来的纯银电线是不是快用完了？”
吴子光惊奇道：“是啊，您还知道这回事呢，孟晓雯告诉你的？”
聂教授自豪地说道：“告诉你，我大哥能一次性给你一百公斤，也有我的功劳。”
“啊？”吴子光有点懵圈，“咋回事聂教授您快说。”
聂教授洋洋得意叙述道：“上次周莹莹让她的爷爷周国栋找银线，周国栋找的就是我大哥聂继胤，他在航天部，但又没说数量，我大哥知道是你们要用，就打电话问我情况，我也不懂啊，就说多多益善，大哥就寄过来一百公斤，价值一百五十万，怎么样，这个人情大不大？”
吴子光感慨说道：“是挺大的，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那真是雪中送炭，现在快用完了，聂教授您能不能跟您大哥说说，再卖给我一些，连上次的钱一起付？”
聂教授敛色肃然道：“再给你一些也是可以的，钱也可以不要，他们现在遇到一个难题，看你有没有可能帮得上忙？”
吴子光忙摇头：“航天工业玩的都是顶尖技术，我这点儿三脚猫功夫，别让人笑掉大牙。”
聂教授眼珠子一瞪：“我跟你说了，过分的谦虚等同于骄傲，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就往外推？”
吴子光：“好吧，您先说是什么事吧。”
聂教授拿出一叠资料递给吴子光，说道：“他们科研所在研发一款用于空间站的机械臂，长18米，有七个关节，从2007年开始，已经花了12年时间，后年就要用了，但一个关键技术难题始终得不到完善解决，说是什么精度不够，他们到处找各大院校、科研单位的能人异士解决这个问题，有人在博览会上见过你公司出的机械臂，所以我大哥让我问问你。”
“精度不够？”吴子光皱眉思索，“是不是关节数太多，误差累积过大？”
聂教授眼底闪过一抹亮色：“你看我说你行的吧，一语中的！我大哥就是这么说的，由于机械臂太长，关节数又多，说什么这个关节的误差到下一个关节，误差会成对数比增加，我也不懂，你有办法吗？”
吴子光说道：“我们研发的机械臂也有这个问题，只是我们的机械臂长度短，关节数最多也就三四个，还可以通过添加稠度比较大的润滑油抵消一部分，所以误差不明显，而航天器在太空极低温下工作，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情况？”
聂教授双手一摊：“这你问我就问错人了，不行你就上京城看看吧。”
吴子光想了想说道：“我先琢磨琢磨吧，孟晓雯的父亲孟振元教授手底下有一个低温材料课题小组，我去跟他们探讨一下。”
综合实验楼低温材料实验室，一个巨大的液氦实验舱呈现在吴子光面前，一些金属材料浸泡在液氦中，金属材料上连接出来各种导线，一群研究生在各自的仪器前监测各种数据。
孟振元教授给吴子光介绍道：“在超低温状态下，物质的热学、电学和磁学性质均会发生巨大改变，例如固体材料的比热容在某些温度下会突变，在足够低的温度下原则上所有顺磁物质均可表现出铁磁性或反铁磁性；金属的导电性明显提高，而半导体的导电性则大大降低，这些现象均与低温下的量子力学效应有关。”
吴子光认真听着，问道：“孟老师，在太空的极低温下，润滑油会失效吗？”
孟振元点点头：“普通润滑油会完全失效，液体的会蒸发，油膏状的会固化，只能使用润滑粉如石墨、氮化硼等，但润滑粉容易掉落或堆积，对于你所说消除误差作用不大。”
吴子光又问道：“超低温状态下，材料的形变量有多大？”
孟振元回答道：“任何物体，都有热胀冷缩的特性，金属材料也一样，太空机械臂所使用的铝镁合金，热胀冷缩率大约为23.5x10（-6）\/c，在空间站的高度，阳光直射面的温度能达到150c，而在背阴面，温度会降到-100c以下，以温差300c来计算，形变量为0.7％，这是造成太空机械臂误差的主要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加工制造、运输发射、到位使用三者的环境温度不同造成的，所以，想要消除这些因素的影响，很难。”
吴子光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孟教授。”
“不客气。”
莹光公司机械臂实验室，吴子光坐在桌前，对着一条按比例缩小的加长多关节机械臂折腾来折腾去，寻找解决的办法，吴德胜也愁眉苦脸坐在一旁冥思苦想。
吴德胜说道：“你是说，如果第一个关节由于热胀冷缩产生0.1毫米的旷量，到下一个关节会变成1毫米，再到下一个关节就变成10毫米？”
吴子光说道：“大概就是这意思，可能比例没那么大，是自然对数2.7倍左右，从第一个关节到第七个关节，传递6次，变成400倍，0.1毫米变成40毫米，4公分的旷量，对空间站这种精密设备来说，足以致命。”
吴德胜又问道：“外国人科技不是比咱们的先进吗，他们解决了没有？”
吴子光摇摇头：“好像也没有。”
吴德胜：“那就别想了，不是什么问题都有办法解决的。”
吴子光叹了一口气。
大雪纷飞，整个杭城笼罩在白茫茫的雪雾中。
吴子光站在租来的房子家中窗口，轻轻抚摸着镜框中周莹莹的脸，喃喃自语道：“莹莹，你在哪里？”
电视中播放着新闻：“……昨晚21时27分，新疆喀什地区伽师县境内发生6.4级地震，震中位于北纬39.83度，东经77.21度，震源深度16千米，震中属山区，距伽师县城约55千米，截止23时30分，经初步排查，此次地震造成一人重伤，2人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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