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先问我的！”卢嘉成实在愤怒，还是气不过着低吼出了声，“我也好生答了！你何苦再去为难孩子？！”
这人有些崩溃，声音都是颤抖的：“你想要我做这些事，我也做了，这是又疯什么？！”
高自豪先是被他吼得有些懵，随后反应过来——只怕这一心尽在城内百姓身上的人，误以为自己说的“搜罗”是……
要杀她们。
高自豪眼神一暗，扶了人的腿一个翻身，便把他压在了身下：“杀几个幼女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倒犯得着让大人替她们吼我？”
卢嘉成盯着他的眼睛，眼中晦暗难明。
“原想与你好生说些话，卢嘉成，你就非要惹我？”高自豪心内不痛快到了极点，此刻说话都是咬着牙。
他自己都奇怪——都气到这程度了，他竟丝毫不想杀这人……
若搁平日里，别说被人这么吼了，便是那些娘子小倌儿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似他般骑在了自己身上，只怕都会把人拖出去狠狠打一顿。
可到了他这儿，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明明他看这人是很不顺眼的，可为什么……只想睡他，却一点儿也不想……把他杀了？
甚至……连狠狠揍他一顿，都动不了手？
高自豪只是未经历过情事纷扰，却并非傻子，相反，他聪明得很，很快便有些琢磨过来自己这莫名的心绪。
他只怕是……看上这人了。
不同于往日对那些俏公子美娇娘的看上，这次是……从心底心仪起这人来了。
“……抱歉。”卢嘉成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我以为……你是想……”
“下回问清楚再骂人！”高自豪瞪了他一眼，再次翻身下床。
“你……”
“我只是出去喝酒，你放心好了，不杀人，也不寻人麻烦。”冷声拦了他的话，高自豪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他的确是喝酒去了，不过喝之前去问了付衷那散功散之事。
“没有解药，无药可解。”付衷回道。
“师爷之前不是问我，若有解药是否会给他解毒吗？”高自豪如鹰般的眼睛盯了人，试图看出什么破绽。
“我只是想看高寨主是否会对我家卢大人心软。”付衷自顾自地翻着书。
“自然不会，巧了，我也是想看付师爷是不是暗自备下了解药，打算什么时候偷偷给他解了。”
高自豪亦是装作若无其事，硬是强压下了听到他那句“我家卢大人”后的不爽。
这不爽让他更加确信，自己当真心仪上这卢嘉成了。
“怎么可能？难不成要等他武艺恢复了追着杀我吗？”付衷抬头看他。
“那就好，师爷见谅，我这人多疑惯了，毕竟江湖多艰，人心险恶，高某不敢不防。”
说罢，不等付衷回话，转身而出。
那厢卢嘉成到底放心不过这人，思量了片刻便还是穿好衣服出门去寻了他。
忙了一整日，现下已是孤月高悬。
高自豪靠着树背喝酒，抬头看那月朗星稀，只觉卢嘉成像极了空中那冷月。
自己尚且孤独，却偏要散着微光给旁人。
……他凭什么这么美好？
……他为什么这么美好？
……他怎么可以……这么美好？
猛灌一口冷酒，高自豪一向冰冷的心似乎有了些许温度。
卢嘉成找到他的时候，这人正右手提着酒壶耷拉在曲着的右腿上，抬头不知所思。
他也察觉到今天这人有些反常，可并不想去问他原因，所以看到这人真如他所言在喝酒后，便转身打算回房。
不过被高自豪喊住了：“大人这么放心不过我？还要专程出来确认下？怎么，看到了也不打声招呼？”
卢嘉成没办法，只能转回身走到他跟前，极力平和着态度：“寨主好雅兴。”
“一起喝一杯？”高自豪提酒站起身。
“我怕寨主再给我下药。”依旧很是平和。
高自豪眼神黯了下，不过为了不让这人看出异样，只装作低了头看地面，而后抬首，故意道：“大人聪明，是下了药，不过大人说了听我的，我硬要让你喝。”
说着，捏了他的下颌，就着酒壶把酒强灌到了他口中。
卢嘉成没反抗，等他灌够了，猛咳了几下，才皱眉道：“又是什么药？”
“情药，”边说边贴上了他比之刚刚更加冰冷的唇，厮磨好一番后，松了口，“刚刚说只是出去喝酒大人倒是不信，还非要出来查探下，怎么，说下药了就信了？”
卢嘉成这才明白他在骗自己，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这没躲过高自豪的眼睛：“明明害怕里面真被下了药，大人怎么也不反抗下、说句好听的话？”
“有用吗？”
月色皓皓，卢嘉成略仰了头看着他的眼睛，依旧没有情绪。
“大人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
“不试也知道。”
高自豪僵了下，马上笑着说：“是没用，大人当真了解我，既如此，坐下陪我喝两盅吧。”
卢嘉成微皱了下眉——他酒量并不算好，刚刚被这人灌了那么些，已经到自己的极限了。
不过没办法，身不由己，他只能应下，侧身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高自豪却把人拉了起来，把自己的棉坎肩铺在石凳上才重新摁了人：“坐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大人头两回被我要的狠了，石凳冷硬，我怕若是再伤着了，那我可又得好一段日子吃不到好的。”高自豪自顾自地倒了酒。
卢嘉成轻抿了下唇没说话，只接了那酒一饮而尽。
高自豪却没喝，只盯着他看。
卢嘉成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不是一起喝吗？做什么只看着我？”
高自豪这才给自己倒了杯，一样一饮而尽。
酒量到底算不得好，只又喝了一杯，卢嘉成已觉有些醉了。
许是借着酒劲儿的缘故，他倒不似刚刚那么被这人拘着了，又喝了几杯，竟猛地出拳，堪堪击在这人硬朗的脸上：
“高自豪，我恨死你了。”
高自豪知道他这是醉了，任由着他又挥了几拳，才道：“恨便恨吧，老子也不指望你有其他心思。”
打着打着，卢嘉成突然停下了，又伸了冰冷的手贴在自己刚刚揍的那处，轻揉着，僵硬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莫要生气……”
高自豪似遭雷击般，浑身僵住了。
他当然知道这人不是也不可能是在关心自己。
这人只是……怕他恼怒之后去寻衅滋事。
高自豪少有地苦笑了下，而后轻抚上他的手背，缓声安抚：“没气，大人放心便是。”
醉酒中的卢嘉成似乎放心了些，又问道：“你跑哪儿去了？”
高自豪觉得他这句有些莫名其妙：“什么跑哪儿去了？”
“你那天之后跑哪儿去了，”卢嘉成看着眼前的人，神志不清地只以为看到了小时候那总是很凶的小哥哥，“我又没惹你，做什么老是对我凶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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