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皇太极活着回来了。
那一天，昏迷的皇太极在手下亲卫的拼死护卫下逃离战场。
皇太极跪在殿下，即将面临的是努尔哈赤的怒火。
“说吧，这一战怎么败的？”
出乎皇太极意外的是，努尔哈赤并没有发怒，语气颇为冷淡的问道。
“战败之责，全在儿臣。”
皇太极低头一句话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他这句话说完，后面跪着的一些后金将领纷纷向他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本汗问的不是这个，本汗要的是过程。”
努尔哈赤沉声道。
“儿臣按原计划，出动骑兵袭扰海寇，初时确实取得了战果，可等儿臣率领大军赶到，海寇在各条要道上建起了坚固的防御建筑……”
皇太极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两边的众贝勒大臣都在认真听着，毕竟海寇如今已经成了大金的心腹之患，他们每个人未来都有可能要与海寇作战。
努尔哈赤则听得更加认真，他的表情也随着皇太极的讲述而变化，时而点头，时而蹙眉。
一刻钟后，皇太极的声音消失了，大殿内陷入沉寂。
所有人都在思考，如果换自己去打这一仗，会做的比皇太极更好吗？
众人的表情给出了答案，有紧蹙眉头的，有面露难色的，就是没有自信满满的。
“起来吧，此战非你之罪。”
努尔哈赤的声音从殿上传来，原本阴沉的脸色缓解了不少。
皇太极起身后一声不吭站到一旁，毕竟是败军之将，他这会也没心情说更多。
“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努尔哈赤的目光看向殿下众人。
“大汗，臣有一策，或许可以给海寇制造些麻烦。”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打破了大殿内的沉寂。
声音从殿门口传来，殿内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好奇是谁居然能想出对付海寇的主意。
海寇连续击败后金大军，众人心中说不怕是假的。
靠近殿门口的地方站着的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迈步而出。
此人名叫范文程，原本为辽东汉人，后投效后金，历史上先后辅佐过努尔哈赤、皇太极等四任君主，在满清夺取天下的过程中立下过许多功劳。
“喔，范文程你有何计策，快说。”
努尔哈赤见有人开口，立刻开口道，语气中颇有些期待。
虽然努尔哈赤一贯不信任汉人，但是这个范文程是后金众大臣里少有的有能力又有文化的人。
再加上他没有兵权，因此虽然他是汉人，努尔哈赤对他倒也算放心。
“大汗，奴才这些天也认真研究过海寇伪国，发现这海寇伪国中虽然有少数朝鲜人和倭人，但大多数却是汉人，这些汉人大部分曾经是我大金的奴隶。”
“咳咳，范文程，你直接说重点。”
范文程话说一半，被莽古尔泰出声打断，毕竟这也不是啥长脸的事，殿上众人此时并不想听这些。
唯有一旁沉默不语的败军之将皇太极微微抬起头，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诸位贝勒莫急，奴才的计策就在这里，那海寇首领张扬是个汉人，他建立的伪国国号也叫汉，诸位可曾想过这意味着什么？”
范文程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恼怒，他继续自己的话题，并将一个问题抛给了殿内众人。
“范文程你什么意思？在这卖弄文采？”
阿敏忍不住出声呵斥，他自从上次兵败东方城下，脾气收敛了很多，可那急躁性子仍然是老样子。
“阿敏住嘴，让范先生把话说完。”
努尔哈赤喝止住阿敏，同时示意范文程继续说，只是对范文程的称呼从全名变成了先生。
“这个张扬，打着汉人的旗帜收买人心，那我们就让他们自相残杀，我大金辽东地区有数十万汉人，这些人不仅大量消耗粮食，而且很多都对我大金有敌意。”
范文程说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在场众人心中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让这些人当炮灰？可他们能有什么战斗力？对海寇构得成威胁吗？”
努尔哈赤蹙眉问道，他是知道海寇战斗力的，这种用难民拼凑的军队面对海寇绝对是一触即溃。
“要的就是海寇打败他们，然后把这些人都俘虏回去。”
范文程淡然道。
“这不是变相给海寇增加实力吗？范文程你是何居心！”
莽古尔泰怒声道，他右手都已经握到了刀柄上。
“三贝勒莫急，那海寇如今占据的地盘，气候寒冷，根本没有多少可以耕作的土地，大部分粮食都要依靠海运，想必他们粮食压力是极大的……”
范文程说到这，努尔哈赤眼前一亮，此计高明，这是阳谋。
双方若是战场上见了血，那就结了怨。
将大量不服大金统治的辽东汉人送上战场当炮灰，与海寇为敌，不论结果如何对后金都没有坏处。
一方面降低了后金国内的粮食压力，另一方面驱逐了国内的不稳定因素，同时还能给海寇带来粮食危机。
此乃一石三鸟之策。
“另外我大金还可以向朝鲜施压，逼迫他们断绝与海寇伪国的海上贸易，这样必然能沉重打击海寇的实力，增加他们的粮食压力。”
范文程再次开口道。
“好好好，此计可行，这事你拟一个章程，明天递给我。”
努尔哈赤心情大好，他早就厌烦了后金国内汉人们此起彼伏的起义造反，范文程这一计正合他心意。
毕竟在他看来，偌大的后金都没有足够的粮食养活这么多人，海寇人少且穷兵黩武，必然没有那么多粮食来养活饥民。
到时候自己只需要坐等海寇因缺粮而内乱。
想到这，努尔哈赤原本糟糕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很快会议结束，众贝勒大臣纷纷退下，努尔哈赤也起身准备去宫内休息，就在他起身的瞬间，一阵剧烈的眩晕感涌来。
努尔哈赤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身旁的侍卫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
“不必惊惶，本汗没事。”
努尔哈赤稳住身体低声道。
自从海寇出现以来，原本顺风顺水的后金，连续遭遇惨败，这眩晕症状就是上次惨败从战场逃离后留下的后遗症。
只是似乎因为今天情绪波动大了些，眩晕感格外重，努尔哈赤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临走他向侍卫们下了封口令，谁敢泄露此事，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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