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里，
凝重的气氛如厚重的阴霾，
将整个病房沉沉地笼罩着，
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一台台冰冷的仪器——呼吸机、
心电监护仪、输液泵等等，
纵横交错的管子如同束缚的枷锁般
加持在穆小吉瘦弱不堪的身体上。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
脸色苍白如纸，
仿佛随时都可能
被命运的狂风席卷而去。
江程煜双眼布满血丝，
亲力亲为地看护着他心爱的小师尊。
满心满眼的焦虑如同炽热的火焰，
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懊悔则如尖锐的刺，
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底。
他紧紧地握着穆小吉的手，
那双手曾经温暖而有力，
如今却如此冰凉。
江程煜轻声倾诉着衷肠，
声音微微颤抖：“小吉，
你不要吓我，你一定要挺住啊。
难道你真的从此不再爱我了吗？
小吉，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只要你醒过来，
我以后都听你的。
你想我了，我就呼之即来；
你讨厌我了，我就消失在你面前，
离你远远的。对不起，小吉，
我明明知道你受不了刺激，
我还说那么寒心的话刺激你。
小吉，对不起，以后我不会了，
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好不好？
以前我就没有求过你什么，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就足够啦！
小吉，你答应我好不好？
你快点醒过来呀！”
江程煜说罢，
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那腥红的眼睛满是痛苦与期盼，
痴痴地看着穆小吉憔悴的模样。
他伸手拿过仪器，
小心翼翼地帮穆小吉吸取口腔痰液，
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
易碎的珍宝。时不时地，
他还细致入微地
为穆小吉做着口腔护理，
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
深深的爱意与愧疚。
在门口，
穆惠英无助地站在那里，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默默流淌。
她的目光透过玻璃窗，
紧紧地锁定在儿子身上。
她想不明白，
儿子虽然一直体弱，
但也从未想到过会弱到这种地步。
人生最大的悲哀，
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穆惠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
紧紧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一直揪心的她，
无法接受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
就这样陨落。
她默默站在窗口，
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祈求小吉能够渡过难关。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希望，
仿佛只要她的祈祷足够真诚，
命运就会对她的儿子网开一面。
在这寂静的重症监护室外，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期待。
院长崔佳妮陪伴了一夜，
却终究没能劝动穆惠英。
那一晚，时光仿佛被无限拉长，
在医院寂静的走廊中缓缓踱步。
穆惠英如同雕塑般
守在重症监护室的窗口前，
一动不动，
目光牢牢地锁定在病床上的儿子。
她的眼神里交织着担忧、
心疼与无助，
尽管她清楚自己
此刻无法为儿子做具体的事情，
但她就那么静静地伫立着，
仿佛只要她在那里，
便能给予儿子无穷的母爱力量，
让儿子知晓还有众多人
期盼着他好好活下去。
崔佳妮望着穆惠英那憔悴不堪的模样，
心疼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转身去取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
轻悄悄地走近重症监护室窗口。
“穆阿姨，喝点东西吧！
小吉要是看到您这副样子，
肯定会心疼坏的。
他一直挂念着您身体孱弱，
要是醒来瞧见您这般模样，
那得多难过呀。
郭院长一个人还在家呢，
您把奶茶喝了，我送您回家。
这边有江程煜在，您尽管放宽心。
江程煜在国外
做过成百上千场高难度手术呢，
小吉的病不算啥大问题。”
崔佳妮柔声细语地劝慰着。
说完，
穆惠英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
心疼的泪水再次悄然滑落。
在崔佳妮的搀扶下，
她缓缓离开了重症监护室窗口，
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崔佳妮驾驶着车子
缓缓驶入红星小区停车位，
稳稳地停好车后，
赶忙下车为穆惠英打开车门。
只见神情呆滞的穆惠英
如同机械般挪动着脚步下了车。
崔佳妮贴心地搀扶着穆惠英，
一边走一边嘟囔着：“穆阿姨，
您这样子啥也干不了，
等会儿我叫个护工过来。
这都啥事儿呀？
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说话间，两人出了电梯，
来到了家门口。
崔佳妮伸手轻轻敲响房门，
随即传来熟悉的声音：“来啦！”
郭院长打开房门，
一眼便看到崔佳妮扶着眼睛红肿、
泪眼婆娑的爱人。
他焦急地问道：“崔院长，
这是咋回事呀？煜儿呢？
昨晚出门一宿未归，
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崔佳妮扶着穆惠英坐在沙发上，
接着起身回应道：
“郭院长您别担心，
您和穆阿姨在家照顾好自己就行。
医院那边有我和程煜呢！
昨晚小吉的老毛病突然恶化，
江程煜抢救了一夜，
总算手术成功，
现在小吉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呢。
等会儿我叫个护工过来，
穆阿姨就由您来安抚吧！
我就不耽搁了，
有啥需要您就给我打电话，
我也会随时给您打电话
告知小吉的情况。”
郭院长也是历经风雨之人，
他连忙点头：“好的，你去忙吧！
路上开车慢点儿。”一边说着，
一边送崔佳妮出了门。
崔佳妮婉拒道：“郭院长留步，
您好好安抚穆阿姨。拜拜……”
郭院长关上房门，刚走到沙发边，
穆惠英便放声大哭起来。
“这孩子咋就这么命苦呢？
老天爷咋就不长眼呢？
小小年纪就历经波折，
咋这么多灾难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呢？
让我这老婆子替他承受不好吗？
为啥就认准他一个人来折磨呢！”
郭院长那泛红的眼睛里满是疼惜，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妻子，
只能紧紧地拥抱着她，
一同默默流泪，
宣泄着心中对这不公平命运的愤懑。
崔佳妮完成任务后，
开车匆匆赶回医院。
她手中拎着一杯热乎乎的饮品，
那温暖仿佛是她想带给病房中
那个人的简单慰藉。
来到重症监护室窗口，
眼前的一幕让她心头一紧。
只见江程煜紧紧握着穆小吉的手，
泪水如决堤的泉涌般倾泻而出。
江程煜满脸呆滞，
没有一丝表情，
整个人显得那么无助与悲凉，
仿佛被世界抛弃的孩子。
崔佳妮轻手轻脚地走进消毒室，
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那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让她的神经更加紧绷。
换好衣服后，
她缓缓走出消毒室，走进监护室。
将手中的饮品递给江程煜，
轻声说道：“忙活一夜了，
现在马上早上八点半，
医生查房结束就过来了。
你等一下回去 801 休息一下吧。”
江程煜用颤抖的手擦了擦眼泪，
缓缓地摇摇头，声音沙哑地说：
“不用了，我不累。
我看着小吉比较安心一些，
要不是我昨天故意气他，
他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明明知道他受不得刺激，
我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罢，
那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地倾泻而出，
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崔佳妮满脸不解，眉头紧锁，
疑惑地说：“你也没说什么呀，
小吉他心胸也太小了吧！
你好心给他安排飞机和陪护医生，
也没做错什么呀！
哪里出问题啦！
就因为你不照顾他？
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啊？
怎么就让他病情恶化了呢？”
崔佳妮的脑海中
一连串的设想如走马灯般闪过，
又一个个被排除，
可她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江程煜微微抬起头，
轻声呢喃道：
“别胡思乱想了，你出去忙吧！”
“你不眠不休怎么行，
至少喝了这杯东西，我出去啦！”
崔佳妮急切地说道。
江程煜接过饮品拿在手里，
却并不觉得饮品是热的。
仿佛因为穆小吉的倒下，
他接触的所有事物
都随即变得寒冰刺骨，
那股寒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让他的心也仿佛被冰封起来。
随着时间悄然流逝，
日子如同沙漏中的细沙般缓缓落下。
江程煜已一连数日
在重症监护室里悉心陪护着穆小吉。
这天，他打来一盆热水，
轻柔地拧干一条干净的毛巾。
他的动作无比温柔，
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江程煜一边缓缓地
给穆小吉擦拭着身体，
一边轻声地讲述着
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
“记得第一次看见你时，
那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你那般狼狈，
因为药物的作用而失去理智，
决然地跳下千芸阁。
当时的我着实被吓坏了，
心脏仿佛漏跳了几拍。
还好云姬眼疾手快，
及时将你救下。从那时起，
我们就开始共用一个身体，
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真的让我满心恐惧。
我生怕哪一天你把我给弄死了，
死契解约；
然后你就完成任务回到了现代。
所以那时你几次三番地询问我
如何才能回到现代，
我都绝口不提。
可那个时候我得到契约的指令，
就是我死了你就能够顺利回到现代。
我担心你一旦知道这个真相后，
真的会因为太过渴望回到现代
而杀了我。
所以我每次回答你时，
总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没想到你心地如此善良，
无论我几次给你匕首，
你都不愿接手，更不想伤害我。
也正是从那时起，
我逐渐对你有了好感，
摒弃了起初想杀你的心思。
如今，哪怕是让我杀了自己，
对你已是绝无可能下得去手！”
穆小吉就那样静静地安睡着，
如同沉睡的天使。
江程煜则沉浸在
刚刚结死契时的回忆当中，
那些回忆如同电影画面一般
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他的眼神中满是眷恋与深情，
仿佛只要他守在这里，
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穆小吉就一定能感受到他的爱意，
从而早日苏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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