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丰饶呢？
祂就不会变吗？”
瓦尔德转过身，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老师。
倒三角的青铜面具下看不清神色的面庞，但那目光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
瓦伦蒂娜沉默半晌，缓缓道：
“我只能说，我们……
别无选择！”
“灾厄自天外而来，不抗争，就要沦为别人圈养的牲畜。
瓦尔德，还记得我当年收你为学徒的时候，你说过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在炼金一道超越我的自信。
你却说你要成为阿尔托利亚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位国王，要让最底层的民众也用得上昂贵的炼金造物。
我当时就在想，你这个小豆丁，还挺有勇气的嘛，口气也是真大。
连中央帝国的皇帝都不敢放出这种豪言壮语。”
“我让您失望了，老师。
忙忙碌碌了这么多年，却什么也没有做成。
别说成为明君，现在却要成为亡国之君了。”瓦尔德满嘴苦涩地说道。
“失望？
我从来没有失望过，如果你有真正让我失望过，我早就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个国家。
就像当初我离开我的故土一样。
那里已经腐朽了，从上自下，已经没了我的容身之所。
这里和我的故乡很像，但你却不一样，你让我觉得这个国家还有救，所以我才留了下来。
但没有时间了。
天外的灾厄，世界内部的敌人，都不会再给我们时间。
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你是个好国王，瓦尔德。”
“老师……”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让正在沉浸在悲伤和感动之中的瓦德尔立刻警觉起来。
“谁？”
待来人走近，瓦德尔的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亚兰冕下？”
一身鲜红的大法师袍，金色的瞳孔彰显着崇高的神性，英俊的‘少年’嘴角勾起笑容：
“父亲？
父亲可不在这里。
你可以管我叫做，丰饶！”
另一边的瓦伦蒂娜手指轻点眉心，在胸口轻划代表炼金师的三相印记，恭敬施礼。
“丰饶冕下！”
丰饶？
瓦德尔愣了一下，马上便反应过来。
这不是丰饶领的子爵阁下，而是站在那位子爵背后的，丰饶……之神？
一根木须破土而出，转瞬便生长成为一张宽大的木质宝座，小丰饶施施然地坐了下去。
“我来，是想问问你。
有兴趣当我的大主教吗？”
“大主教？”
瓦德尔脸色剧变，脱口问道：
“你是想让阿尔托利亚成为丰饶的教国？”
“不，我只为你而来。”
“我？”
“对，就你一个。
毕竟父亲大人对你很是欣赏，这便是唯一的理由。
凡人，你应该感到庆幸与荣光。”
“那其他人呢，阿尔托利亚呢？”
“阿尔托利亚会成为历史。
北境诸国同样会成为历史，以后北境将会只有丹苏联众国这一个国家。
也将只有丰饶这一个信仰。”
淡漠至极的口吻像是来自上天的审判，不掺杂一丝悲悯，亦或是其它情绪。
阿尔托利亚连同北境诸国同样会成为历史，也一定会成为历史。
因为这是神明亲口下达的谕令。
凡人只能无条件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无力瘫坐在地上的瓦尔德只能一遍遍喃喃自语，却找不到答案。
瓦伦蒂娜微微皱眉，站出来为自己的弟子出头道：
“亚兰……
领主大人当初可不是这么跟我们承诺的，他说不会伤害到阿尔托利亚无辜的民众。
您现在这么做，是不是已经违背了领主当初的做法？”
小丰饶眼神冰冷，“你这是在质疑我么，瓦伦蒂娜？”
“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却一步也没有后退。
法师尊敬神明，却不畏惧神明。
而且她笃定哪怕是看在昆的面子上，对方也不会真下杀手。
真讨厌。
在爸比跟前也是，一点礼貌也没有。
在心里给瓦伦蒂娜记了一笔的小丰饶不紧不慢道：
“排除掉个人的情感，我问你，北境诸国是统一比较好，还是如今一盘散沙比较好？”
“……”
“看，你也知道，当然是统一比较好。
这样我们才能最大利用起北境的资源，为将来的战争做出充足的准备。”
“而有个讨厌的家伙，却在无形当中给父亲灌输了太多仁慈的想法。
甚至让父亲开始尝试去挽救那些本不值得挽救的家伙，就像这个国家里大多数的人一样。
愚昧，愚蠢，混沌，罪恶。
我能清楚地感受得到这种灵魂上的细微变化。
不过现在丰饶领我说了算，当然要将一切回归正轨。
当然，那些胆敢背叛父亲，背叛丰饶的家伙，也要受到惩罚才对。”
端坐在椅子上的小丰饶微微昂头，似乎在盯着天空上的某处，语气不屑道：
“比善恶果白色的那面还让人讨厌的家伙，难吃到连做树肥都不配。
哼！”
……
“啊嚏~”
“会长，你没事吧，怎么还打起喷嚏来了？”
鳄鱼不是鱼满脸疑惑。
虽然他们现在身在千米之上的高空上，但以大战士的身体素质，根本不会受凉或是感冒。
除非是那种气血枯竭，离着自身大限不远的那种老战士，才有可能。
要不然，就是有点虚。
想了想，怕自己还没和白虎开战就先被打死，鳄鱼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细长的嘴巴。
免得嘴快再吐出点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古鳄族和鳄人族的外表其实不太一样。
嘴巴更细，上颌前端往下弯曲，腭骨有牙齿，血统更古老的同时，天生就能使用特殊的魔法。
这种兽人，其实是古代龙族的后裔，说白了就是古代的龙人一族。
不过比起向巨龙进化，这一族更偏向于向兽人的方向进化。
而随着巨龙时代的落幕，这一族的兽人也渐渐消失在永旭大陆之上，最后成为历史。
“天火骑士团已经开始和王都的守军开始交战了，我们不下去帮忙吗？”
鬣狗的脑袋，人的身子，肩上还扛着根比成年人还高的大骨棒。
这是传奇亡灵骸骨龙的大腿骨，被风度翩翩狗二蛋当成了自己的武器，并取名打狗棒。
自创的疯狗棒法，曾经得到过依米族三兄妹依芽依丫的一致好评。
然后就被重新接管治安队的道恩给胖揍了一顿，并赶出了治安队。
孔雀姬手中把玩着瓶绿油油的炼金药剂，冷笑道：
“帮什么帮，阿尔托利亚大势已去，光凭我们几个，也改变不了这个国家覆灭的结局。
我们只是来找白虎公会麻烦的，等他们打完。”
此时，天火骑士团正在和王城的守备军作战，或者说是一面倒的屠杀。
玩家一个技能下去，就是十几二十几名的士兵被干掉。
占据了绝对空中优势的天火骑士，以百人为一个小队，依次俯冲。
接近了敌人就疯狂清空技能，再拉升高度，让王城守卫只能徒呼奈何。
而在这个过程中，不可能不伤及无辜，王城建筑，民众，被波及严重，死伤无数。
因为这是战争，是以国家名义发动的战争。
而战争只要有正当理由，就完美避开了玩家系统对于红名，绿名的限制。
哪怕在这个过程当中波及到再多的人，玩家也不会因此变成大红名。
因为玩家只能算作是雇佣兵，并不承担发动战争的主要罪责。
同样是，防守的一方也可以雇佣玩家进行反击。
昆曾经试图让李天云和瓦尔德平演变这个全民信仰天空的国家。
进度嘛，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毕竟这个国家信奉天空的信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想要改变，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他给李天云和瓦尔德划定的时间节点是他从中央大陆返回的时候。
那个时候，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也就都差不多明了了。
正好，是朋友的就拉到一起坐坐，商量一下怎么应对灾厄的降临。
是敌人的，就一并清算掉。
攘外必先安内，这也是他从蓝星学来的道理。
机会，他给了。
抓不抓得住，那就看自己的选择和造化了。
而阿尔托利亚这事，其实严格来讲，是打乱了他最初部署的。
丰饶归化小圣国阿尔托利亚，这件事其实是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一来，是让北境的诸国王室与民众看看。
哪怕是这种信仰其他神灵的国度，丰饶也能大度地接纳。
安一下这些人的心。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要是这些国家在他筹备统一的时候反抗得太激烈。
谁给他去大建丰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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