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莱尔的意识在一片黑暗之中清醒。
在他记忆的最后瞬间，他的身体已经充满了裂缝，随着爆炸的来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死在了灾难之中。
但此刻，这种真实的痛觉是怎么回事？
不对！
莱尔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却发现他的肉体已经完全崩坏，只有胸前不断跳动的心脏，职业核心和一枚巨大的觉醒水晶环绕着形成了一个透明的躯壳。
“我这到底是活着呢，还是死了？”
莱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下意识的想要向前走动，却意外的发现这会移动竟然不需要消耗体力？
“这对于我这种懒狗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在这种情况之下，莱尔依然半开玩笑的想道。
莱尔低头看着胸前还在不断跳动的心脏，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缓慢凝聚，只需要等待一定的时间，他就会再次回到这个世界上，再度成为一个活着的人。
只是，现在的他真的还算是人类么？
莱尔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他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几个人从他的身体之中穿过。
这些行人就像是完全看不到莱尔一样，他们脚步急匆匆的朝着目的地赶去，留下莱尔孤零零的灵魂驻足原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莱尔就这么漫无目的的朝前方走去，他没有身体自然也不会感觉到困倦，等到夜幕降临，他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心中一阵酸涩。
守夜人基地仍旧灯火通明，但他再也回不去这个地方。
莱尔没有贸然进入守夜人基地之中，他担心自己现在的状态被高阶职业者发现，就这么默默的隐藏在角落之中，看着一个个守夜人神色匆忙的从大门进出。
这一停留，就是整整一夜。
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新安市的土地之时，新的一天再度开始。
在这些陌生的脸庞之中，莱尔终于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是，欧娜？
看着不远处神色憔悴的欧娜，莱尔本能的想要过去询问对方的情况，但他现在能够看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欧娜的手臂有一大半已经完全变成了翠绿色。
当时欧娜询问他精神情况的时候，他曾经隐晦的点了点欧娜的胳膊，就是为了提醒对方注意超凡力量的副作用。
只是没想到才过去这么点时间，对方的副作用就已经变得如此严重？
从李锐的口中，莱尔知道【药剂学徒】序列的副作用是对毒药有成瘾性的追求，他们使用超凡力量之后一定要吞噬一定剂量的毒药进行压制。
欧娜之所以能够研发那么多有效的药物，是因为大多数蕴含毒素的药剂都被她自己服下，大剂量的药物沉淀，让她的手臂最终变成了这样。
莱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
等了一会，他还看到了刘老头。
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比，现在的刘老头变得更加苍老，佝偻的身形似乎一阵风吹过就能够直接将他吹倒在地。
“这是什么？”
莱尔皱了皱眉头，他能够看到刘老头的职业核心上面附着着一层黑色的污染。
一种能够让六阶职业者都无法驱逐的污染，是深渊的缘故么？
莱尔还想思索什么，却突然感觉到心脏处传来一阵诡异的波动，他不敢停留，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等到他离开之后，刚才站在守夜人基地门口的刘老头抬起头，看着莱尔刚才停留的地方。
“是我的错觉么……”
刘老头脸色伤感，随后苦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入了守夜人基地。
作为新安市的首席，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也要默默承受更多的打击。
……
银杏林，克苏尔的坟墓。
莱尔看着紧靠在克苏尔坟墓的自己的坟墓，他的眼眶流出几滴金色的泪水。
半透明的泪水滴落在地上，其中似乎蕴含了无限的生机，仅仅片刻的时间，坟墓周围有些枯萎的花瓣竟然神奇的复苏过来。
他走近坟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克苏尔的坟墓，突然间一个白色的影子跳上了他的肩膀。
“小白？”
莱尔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小白竟然能够发现他的身影？
小白毛茸茸的脑袋在莱尔的胸前拱了拱，随后化作一道白色的光芒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一些记忆随着小白的进入涌入了莱尔的脑海，他看到了自己葬礼的情况，看到了泣不成声的菲尔斯，看到了神色悲哀的乔淑，看着深夜一个人站在他坟前满脸后悔的刘老头。
莱尔静静的看着这些出现在脑海之中的记忆，他自由的走在记忆之中每个人的身边，他深深的将所有人的脸都刻在了自己的记忆之中。
良久，记忆消散，意识空间再度回到一片黑暗之中。
小白的身份至今还是一个谜团，但现在却成为了莱尔唯一的依靠。
莱尔睁开眼睛，外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整夜，他的心脏在这个时候也变得更加狂躁起来。
他有预感，自己的身体应该马上要重塑完成。
他背对着阳光，再度看了一眼自己和克苏尔的坟墓，随后转身准备离开。
“如果得到力量的代价是为了让我放弃某些东西，那现在正好和过去一刀两断。”
“这样，也不会让心中最珍贵的记忆遭到任何的破坏。”
“之后职业晋升需要付出的代价，仅有我一人而已。”
“再见了，新安市。”
莱尔大步朝前走去，他的身体随着他离开新安市的防御结界开始一点点复原，几分钟的时间，全新的身体构筑完毕。
他看着水潭之中自己的倒影，他换了一张脸，一张丢到人群之中立马会被遗忘的脸，一张和过去截然不同的脸。
之后还会回来吗？
他也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
去荒野吧，跟随着荒野猎人，之后应该能够找到一个不错的去处，也能够跟着他们办理一个虚假的身份。
莱尔最后看了一眼隐藏在防御结界之后的新安市，随后头也不回的踏入了荒野之中。
再见……
或者，再也不见。
偷窃得到的一切都需要付出代价，丢掉身份和过去，莱尔的代价已经付出完毕。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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