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增派多少双监视的眼睛，反馈结果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秦康带着全家绕着白房子兜圈，除此之外什么过激举动也没有，循规蹈矩得像推磨盘的驴。
倒计时还剩五分钟。
“走吧！我们去南草坪看烟花！”
赵诗琪从旁皱眉：“这个点早就挤满了人吧！插根针的地方都不会留！”
秦康朝她微微笑：“没关系，华生顿民众都很好心，会给我们一家让位置的！”
像是提前拿到了剧本，事情发展正如秦康所料，全家顺顺利利就占据了观景黄金位。
倒数一分钟计时。
秦康亲昵地贴上赵诗琪耳鬓：“陪着我一路走到这里，第一夫人你辛苦了。”
赵诗琪依偎上他宽厚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准备跨年吧！烟花过后，才是今晚真正的表演！”
他扭头回望的同时勾手扬招，其余众女也从旁聚拢过来。
“能和你们一起见证这历史性的时刻，真好！”
……
“三，二，一……新年快乐！”
礼花在夜空绽放，在拜森脸上映出奇异华彩，却驱不散他心头阴云。
隔着窗户，拜森远眺的视线始终停在秦康身上，那身明黄色外套鲜艳得能刺痛眼睛。
急促脚步声在身后逐级减慢、停歇。
“查过了吗？尤其是桌子底下。”
“总统先生，这都查了第三遍了！再查下去，办公室都能给拆了……”
拜森霍然转身，嘴里爆出雷鸣咆哮：“就算把白房子拆了我也不在乎！直播开始前继续检查！还有，把能叫上的特工都给我塞进去！”
没有欣赏礼花的心情，拜森总统怀着满心忐忑，提前一分钟推开了椭圆形办公室的房门。
特工占据了屋子里三分之二空间，摄影师但凡长得胖一点都没有站立的地儿。
贴着椭圆形边线，拜森跟做贼似的来到了坚毅桌后头，早早守在那里的特工表情古怪地望了他一眼，帮着拉开了椅子。
那一刻，拜森都有了往后跳开的冲动。
黑漆漆的桌底下什么也没有。
还是不放心，总统又命令特工反反覆覆检查过落地窗以及窗外的一切，最后将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蛞蝓般挪动步子来到坚毅桌前，拜森在几十双眼睛注视下慢慢落座。
一口气憋在肺里差点没把自己闷死，他张大嘴喘着粗气，神情几近虚脱。
最后又往落地窗方向望了眼，拜森狂跳的心脏才稍稍安歇。
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噩梦没有成真。
直播准时开始，拜森总统的影像出现在这个国家的每一块屏幕上，出现在亿万公民面前。
按惯例，拜森总统先是问候了全体国民，并代表本界政府向民众送上了新年祝福。
二十秒后，总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表情变得肃重的同时，嗓音也起了激昂。
“刚刚过去的弍澪陆陆年，是花旗历史上最困难的一年。前所未有的灾难降临在这颗星球，降临在我们每位公民头上。”
“我们经历了寒冷，经历了饥饿，经历了文明崩溃，经历了社会动荡，经历了和家人与朋友的生离死别！可是这一切，原本都不该发生！”
屏幕里的拜森忽地横举起一只蹄子，遥指向西方。
“星舰爆炸根本是个阴谋！是亚太联盟为了夺取世界主导权，自编自导的一场戏！这群疯子把全世界带进了核冬天，又蓄意制造了恐怖的变异人。如今，他们肮脏的触手已经来到我们身边，圈上了我们每一位自由公民的脖子！”
感受到赵诗琪从旁射来不安的目光，秦康圈住了她的肩膀：“别怕！我们很安全。”
拜森的控诉在继续。
“你们知道现在一磅土豆卖多少钱吗？10万刀！10万刀啊，我的上帝！这些钱放以前足够买一辆保时洁911，现在甚至不能让全家吃一顿像样的饱饭！”
“是谁造成了这一切？没错，是变异人！他们是强盗，是掏空我们家底的小偷！是让我们沦落街头，把天选之地变成无间地狱的罪魁祸首！”
拜森的蹄子像要伸出屏幕，戳在秦康身上：“现在变异人来了！他先是剥夺了我们的财产，又要践踏我们的自由，将我们和子孙后代生生世世奴役！爬上权力巅峰，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两只蹄子砰一声同时磕上坚毅桌台面，像是擂响了号令全军出击的战鼓。
“我们热爱和平！我们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自由无罪！有罪的是胆敢侵犯自由的人！”
“这个国家再次来到了选择的三岔路口，走错一步，万劫不复！我们将再也看不到清晨升起的太阳！”
“国民们！受苦受难的同胞们！花旗的未来掌握在你们手中，拿起你们的武器，跟随你们勇敢的总统，去战斗！把任何试图阻挡我们的敌人碾成灰！”
“老公！老公！你快看边上呀！”
聚在身旁的众女发出惊呼，顺着她们手指方向，秦康看到原本隔远的人潮正从左右逼近，脸孔里透着不善，势将他们一家合围。
申雪宁发出声低咤：“是打还是跑，你快说句话啊！”
秦康哼了一声：“莫慌，我们什么也不用做。”
“你……”
天幕之上，拜森已从座位上站起，昂扬起两臂。
“我们一定要剜除这颗文明的毒瘤，我们一定要驱散危害国家安全的瘟疫！今晚上，或许有很多人要为了理想与信念献出生命，但我们为自由而战的精神将永垂千古！”
黑压压一片里有金属闪亮，有人已举起了手枪。
“当啷！”
手枪落在了地上，手枪的主人还没来得及错愕，已化作一团散碎光点，如尘似烟消散在虚空。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南草坪上，有多少双目露凶光的眼睛，在他们瞳仁深处就暗藏了那两点致命紫芒，片刻间围上的群氓就纷纷化作杳无踪迹的浮光掠影。
组起人墙的特工们也在劫难逃。虽然他们自始至终背对天幕未看过一眼，却也因为被总统讲话煽动起内心对秦康的强烈敌意，于转眼间烟消云散。
环顾四周，从触手可及的白房子到一箭之遥的纪念碑，视野所及华生顿特区的每个方位上都像在燃放烟花，不过是以生命当作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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