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云京虽然一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但夜市仍然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郑曦甜、陆思诚和绿叶三人从宋府出来以后，直接奔向永福茶楼。
三人找掌柜的要了个靠街边的二楼包间坐了下来。
郑曦甜推开窗户，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看着下方。
陆思诚见状，心中好奇，顺手倒了一杯茶，递给郑曦甜：“阿姐，你找那百晓生打听这些干什么啊？”
郑曦甜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我想了解益州城那边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他们身份也洗白接过来。”
听到这话，陆思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其实也有些担心康立和大虫，如果能让他们恢复清白之身，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想到这里，他急忙凑了过去，焦急地问道：“什么办法？”
郑曦甜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陆思诚见她不肯透露，只好无奈地点点头，乖乖坐在位子上等着。
他手中一会儿摆弄着折扇，一会儿又拿起腰间的玉佩把玩起来，目光还不时地飘向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吱嘎！推门声起。
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手持一本小册子，眉眼舒展，嘴角噙笑，一看便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物。
“路上遇事耽搁了些，让二位久等了。”
说话之人名为张野，通州人士。
此人十分神秘，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可谓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懂。
当然这些传言多少都带有一些夸张的成分，但是他消息灵通却是事实。
郑曦甜见他态度谦和有礼，礼节周到。
于是站起身来，向他福身行了一礼：“见过张先生。”
张野对于宋府刚认祖归宗回来的两姐弟早有耳闻，对他们的底细也摸得七七八八了。
只是还有几个地方存在疑问，没有搞清楚。
本来打算抽空去调查一下他们的身世之谜，将册子上关于宋府的信息收录完整。
没想到他们竟然先来他这里买消息了。
“不知小娘子和小郎君找在下有何事打听？”张野坐下后，开口问道。
“想找先生打听一下益州的事。”郑曦甜微微一笑。
张野翻开册子里的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他抬头看向二人，面无表情地说：“一个消息两百两。”
陆思诚一听，顿时急得差点跳了起来，大声嚷嚷：“一个消息两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张野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郑曦甜。
他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了，这位小娘子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郑曦甜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
“张先生，是不是因为我们姓宋，所以多了十倍呢？”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张野点了点头，语气颇为理直气壮。
陆思诚一听，立刻拧住张野的衣领，气得满脸通红，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宋府的大门，也拥有了不少财富，但这样明摆着来抢的还是头一回见。
“阿弟，不可！”郑曦甜连忙喊道。
听到郑曦甜的声音，陆思诚这才松开了手。
张野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领，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既然宋郎君这么反对，那就打个折，一个消息四百两吧。”
“……”陆思诚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眼见陆思诚爬上桌又想打人了，郑曦甜立马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她心里暗暗想着，这娘们儿怎么虎了吧唧的，再打涨价八百两了。
郑曦甜连忙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放在张野面前。
“张先生，我今天出门没带那么多，这钱袋里有五百两……”她语气诚恳至极。
张野拿起钱袋，在手中掂了掂，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不是我为难你们，实在是益州城的消息被封锁了，知道内情的出不了城，就算侥幸出城了也被灭口了，实在不太好打听。”
他一脸无奈地解释着。
陆思诚切了一声，不屑地反驳道：“那你怎么打听到的？自相矛盾嘛这不是！”
张野懒得理他，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郑曦甜。
“咱们百晓生靠这个吃饭，自有门道，你们若不信，钱拿走。”
他冷冷一哼，将钱袋“咚”地一声扔回了桌上。
“先生别气恼，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郑曦甜急忙拦住张野，将银子又塞了回去。
她皱着眉头：“益州那边灾情何种程度？朝廷为何封锁消息。”
郑曦甜出府的时候，就专程在周边打听了一圈。
没想到云京人居然只知道那边有旱灾，朝廷已经派人赈灾了，具体情况一概不知。
她不禁感到一阵不安。
张野抬起眼睛，仔细地打量了郑曦甜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个宋府新找回来的千金，居然关心益州灾情，看来另有隐情。
张野把钱袋放进怀里，缓缓道来。
“益州道路行人皆有毙之，土地龟裂，禾苗尽枯，树木向西南辄多死。
据闻，朝廷派去赈灾的钦差大臣被一伙盗匪劫杀，而益州刺史则因害怕朝廷追究责任，无奈之下选择了造反。
圣上得知此事后极为震怒，已下令派兵围城，不久之后便会血洗益州城……”
郑曦甜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努力不让内心的震惊和忧虑流露出来。
陆思诚深深地看了郑曦甜一眼，心里已然有些慌乱。
“那么，杀害钦差大臣的凶手究竟属于哪一伙盗匪呢？”
“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你的钱还远远不够呢！”张野脸上古井无波。
郑曦甜微微一笑，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递给了他。
“这是霓虹阁定制的玉簪，可以抵一千两银子。”
“既然宋小娘子如此豪爽，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据我的线人透露，钦差大人之死其实别有内情，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说完，张野将桌上的册子合上装好，然后抱拳行礼，悄悄地离开了。
“小娘子，这益州刺史为什么要造反呢？钦差大臣并非他所杀，只要向朝廷认错不就好了吗？””绿叶一脸疑惑地问。
郑曦甜无奈地叹息一声：
“一个钦差大臣死在了他的地盘上，这意味着什么？
这简直就是对朝廷权威的公然蔑视，更是对天威皇权的直接挑衅！
他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朝廷，益州城存在严重的问题吗？
无需多言，朝廷肯定会派一个更加完备、更强大的巡查组前来。
而益州刺史，不仅政治前途就此画上句号，甚至连全族性命都难以保全。
肯定是惶惶不可终日，犹如一只惊弓之鸟。”
她看着绿叶那副茫然的神情，不禁轻声问道：
“如果这时有人告诉你，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趁着第二批巡察官员尚未到达，去豪赌一把，输了不过人头落地，赢了就能拥有整个天下，你会不会去尝试呢？”
绿叶顿时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郑曦甜伸手轻轻揉了揉额头，心中暗叹，这件事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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