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战位，检视完毕！”
“二号战位，检视完毕！”
对讲机里传来动员兵们的汇报，春草站在江宁号的船舷旁，望着远处的江滩，抬起胳膊，看了一眼腕表。
早上七点五十八分。
距离预定的作战计划正式开始的时间，只剩两分钟。
“……”
她的眼神不急不慌的巡视过江面，先是盯着南河镇打量了一阵子，又扭过头看了看身后的江陵市区。
一个小时前，江宁号就已经离开了原本停靠的滩涂地，来到了距离岸边约莫五百米的长江中心处下锚。
七月份的夏季，长江正处于枯水季，因为上游的大坝早早就开闸放水的缘故，即便最近经常下雨，在江陵市范围内，江面的平均宽度也仅有两公里左右。
不过对于感染者们而言，这也已经是无法跨越的天堑。
作为神州文明起源的母亲河之一，亚洲的第一大河，长江的水量极大，其深度动辄几十米，最深处甚至超过上百米。
哪怕是在夏天的枯水季，其丰沛的水量和深度也足以成为江宁号船员们最好的保护神。
说起来，除了两门高射机枪和两门迫击炮，昨天林岳生怕这些火力不够，又紧急补充了四挺12.7毫米口径的八九式重机枪到船上。
相较威力和重量成正比的五八式双联高射机枪，八九式重机枪的战斗全重仅有二十七公斤左右，卸掉下方枪架，一个成年男人扛起来就能跑。
同时它发射的12.7毫米子弹尽管装药和威力都远不如五八式的14.5毫米弹药，但用来对付大规模集群的人体目标，杀伤力也足够了。
“李船长。”
春草很有耐心的等着，一直到时针快要转到八点的刻度上时，她才拿起对讲机，对驾驶舱里的李海霖道：
“开始吧。”
她话音刚落。
李海霖便迫不及待拉响了蓄势待发已久的船笛。
嘟——嘟嘟嘟嘟嘟！！！
大型船舶在拉响汽笛时，那种动静大到可怕。
尤其是江宁号这种经过李海霖提前特殊改装的。
只见一瞬间，原本安静到只有少许浪花拍岸声的江面便躁动了起来，尖锐刺耳的巨大噪声从汽笛中钻出，几个呼吸便扫过了大江两岸。
轮船的汽笛发出雄壮的吼声，这样的声波高达一百四十分贝，几乎能把包括枪声和打雷声在内的世上大部分噪音都横压一头，人如果长时间近距离接触，耳朵都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嘟——！！！
“真是吵啊……”
这种持续性的近距离巨大噪音带来的刺耳和胸闷不适感，即便强韧如春草，也只是坚持了不过片刻，便皱着眉头戴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降噪耳机。
嘟嘟嘟嘟嘟——！！！！！
江宁号的船笛声没有很高亢，尾音反而有些低沉，但却具备很强的穿透力，这也是为什么营地众人选择用它来吸引南河镇中心的尸群。
无他，这种声音传播距离够远，还足够清亮。
毫不夸张的说，像这种常年在江面上跑运输的大船，在拉响汽笛时，其巨大的声音不仅能让两岸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有时候更是能顺着气流，一直传到距离江边十几公里远的深山里，船笛一响，轻轻松松就能传遍十里八乡。
嘟嘟嘟！！！
眼下江宁号就停在距离岸边仅有五百米的江心，别说是听力敏锐的感染者了，就算是墙里的蟑螂都得被这动静给震出来。
春草对此感受尤其深刻。
站在距离这艘船的汽笛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只是过了十几秒而已，她感觉自己的牙都在跟着震了。
这还是戴着降噪耳机的结果。
但她不为所动，只是双手扶在船舷上，眼神死死的盯着远方的南河镇。
没过多久，她最想看到的画面出现了。
“哈哈哈哈哈！”
“吼！”
“嘶——嗷！！！”
只见船笛声响起不到十秒钟，陷入寂静已久的南河镇突然就活过来了。
随着震耳欲聋的汽笛声响，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很快就顺着原本就通往江边的宽大道路，冲出了镇子建筑的遮蔽，前仆后继，又迅捷无比的出现在了春草的视野中。
那是尸群。
盘踞在南河镇中心的丧尸群。
只能说，江宁号的引怪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好快……”
望着涌来的尸群，春草放下望远镜，闭上一只眼睛，举起右臂伸出大拇指，使用三角测距法略略估算了一下。
这才过去半分钟而已，距离最近的丧尸就冲到了距离江宁号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离抵达岸边仅剩几百米的脚程。
这帮家伙饿了这么久，居然还这么有力气？
看着望远镜里那帮正健步如飞地顺着噪音源头，不断狂奔而来的感染者们，春草有点怀疑人生。
要知道，南河镇中心可是早就没什么吃的了。
虽然无人机之前有拍摄到部分感染者进入街道两旁的商店，撕开食品外包装吃里面的东西的行为，同时它们也会主动捕捉包括猫狗老鼠在内的一切活物充饥，偶尔游荡得比较远的，还会去城镇中心以外的农田菜地里啃食蔬菜瓜果。
但相比尸群那庞大的数量，那点食物无异于杯水车薪。
而且也许是病毒对它们做出的限制，即便再饥饿，感染者之间也很少同类相斗，更不会同类相食。
只有在面对被人类用武器彻底杀死的感染者尸体时，它们才会展现出进食的欲望。
可以说，这帮家伙这段时间完全是饿着肚皮，靠晒太阳吃低保活下来的，却偏偏依旧保持着这种惊人的体能，着实是叫人叹为观止。
此刻。
望着岸上那帮像是在参加全民百米短跑大赛，又像是高中生中午放学以后忙着去食堂打饭的感染者，看着镜头里一张又一张丑陋且狰狞的面孔，春草面沉如水，心中默默地估算着它们同江宁号的距离。
船上的战斗人员也很遵守纪律，在她没有发出攻击命令前，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没人擅自开火。
刺耳的船笛声还在响。
从南河镇里冲出来的怪物也在越来越多。
“九百米……”
她举着望远镜，继续估算着敌人同己方的相对距离。
八百米。
七百五十米。
七百米。
六百五十米。
终于……
冲在最前排的那批感染者，涌到了靠近江边还剩几十米的位置，同江宁号的直线距离也只剩下六百米不到了。
“江宁号全体战斗人员，听我指令——”
春草放下望远镜，拿起了对讲机，厉声道：
“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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