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奇与孙干来到了阴阳大陆中一处有阴阳怨气的地方。
二人从来没有接触过阴阳大陆中怨气四溢。属性力量的地方，一时间也措手不及，这里的阴气和阳气的怨气极重，也令二人无从下手，那人是要渡过这块地方去寻找力量晋升的捷径。
这是一个老者，缓缓从阴阳怨气大地中走了出来。
黎小奇见状，手握子母七星刀严阵以待。
怨土焚天
铅灰色的云层像浸了血的裹尸布，沉沉压在阴阳大陆的天际线上，将整片大地笼进一片死寂的昏晦里。黎小奇靴底碾过地面时，只觉触到的不是泥土，而是凝固的寒铁——脚下的土地泛着一种诡异的青黑，像是被无数怨魂的血髓浸透，每一粒砂石都在无声地嗡鸣，仿佛藏着千万个不甘的魂灵，正欲挣破土层，将闯入者拖入永夜。
“不对劲。”孙干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分，指尖凝结的淡金色罡气刚触到空气，便“嗤”地一声化作白烟，消散时竟带着一丝焦糊的腥气。他皱着眉偏过头，鬓角的发丝不知何时已被一层细密的白霜覆盖，“这地方的怨气，不是寻常阴邪之气，倒像是把阴阳二力生生拧碎了，再掺着活人的执念煮出来的。”
黎小奇紧了紧手中的子母七星刀，刀柄上镶嵌的七颗黑曜石本是通体莹润，此刻却像蒙了一层黑雾，刀身隐隐传来细碎的震颤，像是在与这片土地的怨气共鸣。他抬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没有半分生机——远处的山峦是光秃秃的灰石，连野草都生得扭曲发黑，叶片边缘卷着焦痕，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近处的沟壑里积着半凝固的暗紫色液体，不知是血还是什么，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偶尔有气泡从液面下冒起，破裂时会飘出一缕缕青白色的烟，那烟在半空盘旋片刻，竟化作一张张模糊的人脸，转瞬又被风撕碎。
“咱们在大陆边缘走了三个月，从没见过这样的地方。”黎小奇的喉结滚了滚，将涌到嘴边的腥气咽了回去，“师父说过，阴阳大陆的核心区域藏着能助人突破境界的秘宝，可这地方……倒像是个吃人的陷阱。”
二人此行本是为了寻找晋升破虚境的契机。黎小奇的子母七星刀已练至“七星连珠”的境界，却始终卡在最后一重“星落”上，差的正是一股能贯通阴阳二力的契机；孙干修的是纯阳罡气，虽已至化境，却因阳气过盛导致内息失衡，需得一处阴阳交汇之地调和气息。三个月前，他们在一处古遗迹中寻得半块残破的玉简，上面用古老的符文记载着，阴阳大陆深处有一片“混元地”，此地阴阳二力交融，可助人勘破境界壁垒，只是玉简残缺，并未提及这途中竟有如此诡异的怨土。
“走一步看一步吧。”孙干深吸一口气，运转内息将体表的寒气逼退，掌心的罡气重新凝聚，这次却只凝成黄豆大小的光点，勉强护住周身，“这怨气虽烈，却没主动攻击咱们，想来只要不主动触碰核心，暂时无虞。”
黎小奇点头，将子母七星刀的子刀扣在腕间，母刀横在身前，刀尖斜指地面，一步步往前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青黑土地便会泛起一圈涟漪般的黑气，那些黑气顺着靴底往上爬，却在触到他裤腿上绣着的辟邪符文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随即退散。即便如此，他仍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四肢百骸往上钻，像是有无数根冰针，正扎进他的经脉里，试图搅乱他的内息。
“小心脚下！”孙干突然低喝一声，伸手拽住黎小奇的胳膊，猛地往后一拉。
几乎就在黎小奇脚步后撤的瞬间，他方才站立的地方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青黑色的泥土翻涌着，竟从里面伸出一只枯瘦的手——那只手的皮肤像老树皮般干裂，指甲是暗紫色的，指尖还挂着几缕腐烂的布条，五指弯曲着，朝着黎小奇的脚踝抓来。
“邪祟！”黎小奇眼中寒光一闪，手腕翻转，子刀如一道银虹脱手而出，直刺那只枯手。刀刃划过空气时，带着一道淡淡的星辉，却在触到枯手的瞬间，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仿佛砍在了精铁上。
那枯手被子刀震得微微一滞，却并未收回，反而从裂缝中爬出更多的肢体——先是另一只枯手，接着是佝偻的身躯，最后是一颗光秃秃的头颅。那“人”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肉，只剩下一层紧绷的黑皮贴在骨头上，眼窝深陷，里面跳动着两团幽绿的火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朝着二人扑来。
“是怨尸！”孙干一眼便认出了这东西的来历，眉头皱得更紧，“寻常怨尸都是阴气所化，可这具身上，竟有阳气的波动！”
话音未落，又有几道裂缝在周围的地面上炸开，数具同样的怨尸从土中爬出，它们的动作僵硬却迅猛，周身萦绕着青黑相间的怨气，张开双臂，朝着黎小奇和孙干围拢过来。
“这些东西的怨气能侵蚀内息，别被它们碰到！”黎小奇召回子刀，子母二刀在他手中旋成一道银环，将扑到近前的一具怨尸拦腰斩断。可那怨尸被斩成两段后，残躯竟没有倒下，上半身依旧朝着他扑来，断裂处的伤口里涌出大量暗紫色的液体，落地时竟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孙干见状，掌心的纯阳罡气骤然暴涨，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幕，将周围的怨尸逼退数步。可那些怨尸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又顶着光幕往前冲，光幕上的金光在怨气的侵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黎小奇一边抵挡怨尸的攻击，一边扫视四周，“这些怨尸像是无穷无尽的，咱们得找个突破口！”
孙干咬了咬牙，猛地将纯阳罡气灌注于双拳，朝着左侧的一具怨尸轰去。金色的拳风裹挟着炽热的力量，一拳砸在怨尸的胸口，将其打得倒飞出去，撞在另一具怨尸身上，两具怨尸同时炸开，化作漫天的黑灰。可那黑灰落在地上，竟又重新凝聚成细小的怨魂，朝着二人飘来。
“该死！”孙干低骂一声，只觉体内的阳气在快速消耗，而这片土地的怨气却像潮水般不断涌来，顺着他的毛孔往体内钻，让他的内息开始变得紊乱。
黎小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子母七星刀虽能斩杀怨尸，却无法彻底驱散怨气，反而每斩杀一具，周围的怨气便浓郁一分，仿佛这些怨尸本就是这片土地的一部分，斩之不尽，灭之不绝。
就在二人渐渐不支时，一阵苍老的咳嗽声突然从怨气最浓郁的方向传来。
那咳嗽声不响，却像是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原本疯狂扑来的怨尸瞬间停住了动作，僵硬地转过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跪下，喉咙里的“嗬嗬”声也变成了低沉的呜咽，像是在朝拜什么。
黎小奇和孙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远处的怨气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开，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从青黑的土地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老者，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袍，头发和胡须都是雪白色，却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像是被岁月刻下的沟壑，可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两点寒星，在昏晦的天地间，竟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
老者的脚步很轻，踩在青黑的土地上，没有激起半点尘埃，连周围萦绕的怨气都像是在刻意避开他，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圈无形的屏障。他走到离二人十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落在黎小奇手中的子母七星刀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黎小奇见状，心中警铃大作。这老者能轻易震慑住怨尸，实力定然深不可测，而且他从怨气最浓郁的地方走出，身份更是可疑。他握紧子母七星刀，刀柄上的黑曜石震颤得愈发剧烈，刀身泛起一层淡淡的星辉，将周身护住，沉声道：“阁下是谁？为何会在此地？”
孙干也收起了方才的狼狈，体内的纯阳罡气重新凝聚，虽未主动攻击，却已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他能感觉到，这老者身上没有半分怨气，甚至连阴阳二力的波动都极淡，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可正是这种“普通”，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能在这怨土中如履平地的，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老者听到黎小奇的问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枯瘦的指尖朝着地面一点。只见那些跪在地上的怨尸像是接到了指令，纷纷站起身，朝着远处的沟壑走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老者才将目光移回黎小奇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两个娃娃，胆子倒是不小，敢闯这‘焚怨土’。”
“焚怨土？”黎小奇眉头一挑，这名字他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阁下认识此地？”
“何止认识。”老者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峦，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这片土地，是我看着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孙干心中一动，上前一步问道：“前辈，此地为何会有如此浓郁的阴阳怨气？这些怨尸，又是如何形成的？”
老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朝着焚怨土深处走去，边走边道：“你们不是要找晋升的捷径吗？跟着我来，我告诉你们一切。”
黎小奇和孙干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这老者来历不明，实力深不可测，贸然跟着他走，无疑是以身犯险。可若是就此离开，不仅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还可能永远错失晋升的契机。
“走。”黎小奇咬了咬牙，握紧手中的子母七星刀，“他若有恶意，方才便动手了，不必等到现在。”
孙干点了点头，二人紧随老者身后，朝着焚怨土深处走去。
随着深入，周围的怨气愈发浓郁，空气中的甜腥气也越来越重，地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多，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缺的骸骨嵌在青黑的泥土里，那些骸骨的颜色各不相同，有的泛着阴寒的青，有的带着阳刚的赤，显然是被阴阳二力同时侵蚀过。
“前辈，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黎小奇忍不住问道，他能感觉到，这片土地的每一寸都在诉说着过往的惨烈，“为何阴阳二力会化作如此凶戾的怨气？”
老者脚步一顿，转过身，目光落在黎小奇手中的子母七星刀上，缓缓道：“你这刀，是用极阴之石混合星辰之力锻造的吧？”
黎小奇一愣，随即点头：“前辈好眼力，这子母七星刀的主材，正是千年玄铁与陨星石，经七七四十九天阴火淬炼而成。”
“可惜了。”老者摇了摇头，“若是在别处，此刀足以斩妖除魔，可在此地，它的阴寒之力，反而会被这焚怨土的怨气所吸引。”
话音刚落，黎小奇便感觉到手中的子母七星刀震颤得愈发剧烈，刀身的黑雾越来越浓，甚至有一丝丝黑气顺着刀柄，朝着他的手掌爬来。他连忙运转内息抵挡，却发现那些黑气如同附骨之疽，竟顺着他的经脉往体内钻，让他的手臂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不要强行抵挡。”老者淡淡开口，指尖弹出一缕淡淡的白光，落在黎小奇的手腕上。那白光触到黑气的瞬间，便将其包裹起来，轻轻一扯，便将黑气从黎小奇体内拽出，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黎小奇只觉手臂一轻，连忙拱手道：“多谢前辈相救。”
老者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去：“五百年前，这里不是这般模样。那时的焚怨土，是阴阳大陆最繁华的修炼圣地，名为‘混元谷’。”
“混元谷？”孙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我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说混元谷是阴阳二力交汇之地，天地灵气极为浓郁，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修炼宝地，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从大陆上消失了。”
“不是消失，是毁灭。”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五百年前，混元谷的谷主为了突破传说中的‘混元境’，集齐了谷中所有修士的力量，试图强行融合阴阳二力，开辟新的修炼大道。”
黎小奇和孙干皆是一惊。融合阴阳二力谈何容易，寻常修士能将二者分开掌控已是极限，强行融合，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更何况是集齐所有修士的力量，这般做法，简直是疯狂。
“谷主的天赋极高，修为更是深不可测，本有三成把握成功。”老者的脚步慢了下来，目光望向远处一座残破的石碑，石碑上刻着的符文早已模糊不清，只剩下几道深深的裂痕，“可就在融合的关键时刻，一场变故发生了。”
“什么变故？”黎小奇追问道。
“外敌入侵。”老者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当时的混元谷太过耀眼，引来的不仅是敬仰，还有觊觎。一群来自域外的修士趁谷主全力融合阴阳二力，无法分心之际，突袭了混元谷。”
孙干皱紧眉头：“域外修士？难道是传说中突破界壁而来的异族？”
老者点头：“那些异族修士修炼的是‘噬灵术’，能吞噬他人的修为和灵魂，实力极强。混元谷的修士本就将大部分力量借给了谷主，面对突袭，根本无力抵挡。”
黎小奇仿佛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原本祥和的修炼圣地，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异族修士的屠刀落下，鲜血染红了土地，哀嚎声震彻云霄。他握紧了手中的子母七星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谷主察觉到了外界的变故，可此时他已骑虎难下——融合到一半的阴阳二力若是强行中断，不仅他自身会爆体而亡，整个混元谷都会被二力的余波摧毁。”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无奈之下，谷主只能加快融合的速度，试图在混元谷被彻底毁灭前，完成突破，击退异族。”
“可他成功了吗？”孙干问道，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
老者摇了摇头，眼中的悲凉愈发浓郁：“他成功融合了阴阳二力，却也因此走火入魔。融合后的力量太过强大，超出了他的掌控，再加上异族修士的干扰，他体内的阴阳二力瞬间暴走，化作一道毁天灭地的能量洪流，席卷了整个混元谷。”
“那洪流不仅吞噬了异族修士，也吞噬了混元谷的所有修士。”老者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呢喃，“阴阳二力混合着无数修士的怨念和执念，将整片混元谷彻底摧毁，土地被怨气浸透，灵气化作凶戾的怨力，从此，混元谷便成了如今的焚怨土。”
黎小奇和孙干沉默了。他们从未想过，这片充满怨气的土地，竟藏着如此惨烈的过往。那些怨尸，想必就是当年死去的修士，因怨念不散，被阴阳怨气束缚，永世不得超生。
“那前辈您……”黎小奇看向老者，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老者苦笑一声，缓缓道：“我本是混元谷的一名普通修士，当年谷主融合阴阳二力时，我因修为低微，未被选中贡献力量，便被安排在谷外之守。当能量洪流爆发时，我被一股余波震飞，侥幸活了下来，却也被怨气缠身，无法离开这片焚怨土。”
五百年的时光，他独自一人守着这片残破的土地，看着昔日的圣地变成如今的炼狱，看着无数怨魂在此挣扎，这份孤独与痛苦，常人难以想象。
黎小奇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拱手道：“前辈坚守此地五百年，实属不易。”
老者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你们来此地，是为了寻找晋升的捷径吧？”
二人点头，没有隐瞒。
“混元谷虽毁，可当年融合阴阳二力时，在中心地带留下了一处‘混元核心’。”老者道，“那核心中蕴含着纯粹的阴阳二力，若是能吸收炼化，确实能助人突破境界，这便是你们要找的捷径。”
黎小奇和孙干眼中皆是一亮，他们此行的目的终于有了着落。
“可你们要知道，那混元核心虽好，却也危险至极。”老者的语气变得严肃，“核心周围的怨气是整片焚怨土最浓郁的地方，而且当年谷主走火入魔后，残魂便依附在核心之上，若是被他的残魂缠上，轻则走火入魔，重则魂飞魄散。”
黎小奇握紧手中的子母七星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前辈，既然来了，我们便不会退缩。修炼之路本就布满荆棘，若是连这点危险都不敢面对，又何谈突破境界？”
孙干也点了点头：“我等心意已决，还请前辈指点方向。”
老者看着二人坚定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不愧是敢闯焚怨土的年轻人。随我来，我带你们去混元核心。”
说完，老者转身继续往前走去。这一次，他的脚步快了许多，周身的无形屏障将怨气彻底隔绝，黎小奇和孙干跟在他身后，只觉周身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残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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