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小妹的名字，吴晓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双眼睛又阴又冷。
出了那样的事，在他的心中，姜荷绮连同姜荷绮的狗，都不配再提一句小妹。
哪怕只是半个字，都是亵渎。
都足以勾起他心中的怒火。
江姝静对吴晓明眼中跳跃的火焰视而不见，将自己还完好的一边袖子撸了上去，手拿尖簪匕首在白皙的胳膊上一划。
不见血流，只见一块完整的草袋从她的胳膊上脱落，露出下面真实的皮肤。
上面正躺着一张薄薄的信笺，最上头一行清晰地写着“兄长亲见”。
吴晓明只勾了一眼，便确认那是吴芷莹的字迹，不由得微微松开对江姝静的挟制，伸手从她的胳膊上揭下那封信笺。
江姝静足下一转，纤细的腰肢擦着吴晓明的指尖旋转开，退出了吴晓明的攻势。
吴晓明眼皮微抬，搭了她一眼，并没有发作，而是低头专心去看那封信。
他既然能降服江姝静一次，自然也能降服她第二次。
信笺在他的指尖被抖开，它被封在江姝静身上久了，刚刚又猛烈打斗了一番，因此侵染了不少江姝静身上的香气。
吴晓明嫌恶地皱起眉头，将信笺在手上猛烈地扇了扇。
香味散去了不少，可却依旧如影随形。
吴晓明捏着纸张的一角，仔细地看了起来。
吴芷莹从江姝静的口中听说了姜荷绮上山找兄长赔罪却被扣下的事情，来信劝说兄长不要迁怒为难姜荷绮。
她这一番乃是遭了皇后和荣贵妃两人的算计，就连皇帝勉强也只能算得上半个帮凶，姜荷绮至多也就是疏忽之过失，实在不应该为这件事承担太多责任。
若是兄长想要为小妹报仇，就更应当与姜荷绮联手，而不是挟私与姜荷绮为难。
况且，姜荷绮是小妹真心相交的朋友，希望能像对待小妹一样对待小妹的朋友。
最后的最后，吴芷莹落下了几句对兄长的关切之语，希望兄长在外万万小心，保重自身。
末了，纸张的右下角还画着一只铃铛。
吴晓明原本紧皱着的眉头在看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才稍稍舒展开，右手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铃铛图样。
那模样，与他腕间的铃铛一模一样。
他明白吴芷莹的意思，画上这只铃铛既是为了证明这封信的确出自她手，是她本心，更是用两人之间的兄妹感情来劝说他。
这封信，足以见得吴芷莹是真的不曾因那件事怪罪姜荷绮，也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兄长能不要为难自己的朋友。
可是，小妹越是如此豁达大度，越是对姜荷绮真心相待，他便越觉得面前这对主仆面目可憎！
吴晓明小心地信笺卷起放好，这才抬起眼皮，盯住江姝静：
“这封信，你是怎么得来的？”
出了那件事后，吴晓明心急如焚，忧心自家小妹会为此想不开。
虽然他此刻在皇帝那里已经是个“死人”了，该隐姓埋名小心行事，尤其是他还在京城附近，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可他还是派了好几拨人潜入了京城，可他的人还没靠近老宅，就被守在那里的皇家仪仗给逼退了回去。
他们不能在皇家的人面前露脸，否则会给吴芷莹带来麻烦，会给吴家带来灭顶之灾。
守在老宅边上的人他倒是摸清楚了，有皇帝的人，也有皇后和荣贵妃的人。
在皇家三大巨头的严密监视下，吴晓明不认为江姝静能做到悄无声息地拿到这封信。
她的身手要是出神入化到了这等地步，早就摸上山来把她家长公主偷回去了，倒也不必在这里与他费这许多功夫。
除非，除非她根本就没有顾忌皇家......
吴晓明的心思在确认那封信的确是小妹亲笔之后就没有停下过转动，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想了很多很多。
而江姝静很快就印证了他的猜想。
“我夜闯吴府，大庭广众之下拿的。”
江姝静语气平平地回答着，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骇人听闻。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吴晓明的心中放了一把火，烧得他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你......你怎么能......！”
巨大的愤怒淹没了他，绷直的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昭示着主人的无法平静。
“我以江湖盗贼的身份闯入了吴府，拿到书信之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出来。
我与芷莹心有默契，她早就写好了这封信，只等着我去取，因此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
江姝静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
“二公子放心，我虽然蒙了面却是女子形态，绝不会叫吴芷莹陷入到了莫须有的风波当中去。”
那日，她浑身的兵器以及无法掩饰的血腥气都给她做了最好的伪装。
“如此，我倒是要谢谢江掌事考虑周全了？！”
吴晓明咬牙切齿地口中挤出这句话，看着江姝静的眼中更添了愤恨之态。
“二公子客气。”
江姝静却没有察言观色的自觉，点了点头，毫不羞愧地收下了吴晓明这句违心的“夸赞”。
吴晓明阴恻恻地盯着江姝静，忽然绽开一个皮动肉不动的笑容：
“江掌事不会以为有这封书信在，我们吴家与公主府就能握手言和，我就会放了你们吧？
你或许不知道，芷莹在事情发生的当夜就已经给我递了消息，希望我们不要因此和公主府生了嫌隙。
所以，江掌事你还不明白吗？此事无关芷莹是否能原谅你们，而是我们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有人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才行。
而你，就是我们选中的那个人。”
“我明白。”
江姝静点了点头，又在吴晓明疑惑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不明白的是二公子你。”
说着，她脚步轻移，又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
随着她身形的移动，原本隐在她身后的人显现在吴晓明的面前。
只不过，此刻他已经不再是畏畏缩缩地缩成一团的模样，而是面容痛苦地扭曲在一起，身体以一种诡异地不可思议地姿态扭曲着。
眼皮往上翻起，露出大片的白，口鼻间也有同色的沫子在不住的往外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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