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人辣手起来，男人是挡不牢的。
王二毛这些天基本都是混在女人堆里，对于这句话的理解，倒是越发的有所深刻。
只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居然可以决绝到如此程度。
—— 不能让那三个活着被人抓到。
言下之意，便是那三个无论是在今天还是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泄露出兰花有人参与到了今晚的事件。
乱世江湖，人心不古，要保自身之万全，便要将事情做到彻底！
他无法评判这种思虑的对错，也完全可以理解想要成事就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那三个…… 是好人啊！
倘若人人都这么做，相互之间失了最最基本的信任，那又如何才能将这事业做大，如何才能团结到更多的人？
难不成要把所有人都吸收进兰花之后才能用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就算是你兰花自家门下，谁又能保证人人都能做到矢志不渝，死生无悔呢？
他忽然想起了松江的那个夏兰。
唉！要是鲍文慧能早点了解到她的想法，又何至于姊妹之间痛下杀手。
只是人心这个东西，想要把控真的好难！
……
谭秋萍在旁边听着，秋素素的话让她心头也是一震，偷眼去看王二毛，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像似有点出神，等了一小会儿，感觉这才回过神来，忙问：“师父讲的不无道理，侬是哪能看法？”
王二毛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脸来，正对了秋素素。
“秋姐姐，侬的苦心我心里有数，那三个，我想交给谭姐姐处理。”
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听了均是一愣。
谭秋萍抢着问，“啥意思啊？”
“秋姐姐这次来上海，身上自有任务。川岛芳子是其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另外应该还有一桩要紧事体要回去广州处理，能在上海停留的辰光，不会超过三天吧？”
这话一说，秋素素不由地吃了一惊。
“代门主请继续猜？”
王二毛一句踏准，心中也是暗喜，那就继续往下讲。
“俗话讲，日久见人心。秋姐姐既能讲出刚才这句话来，便是不知那三人的根底，如果有辰光详细观察，也断不会在今朝就要永绝后患。所以我判断，侬只是途经上海，而关于追杀川岛芳子的任务，如果这两天里没机会的话，也就只能暂时放弃。至于接下来的任务有多重要，需要阿拉上海哪能配合，这些都是后话，回头可以慢慢再讲。最要紧的，就是上海兰花现在不能出任何事体，特别是不能被日本人铆牢。”
这番分析，居然精准到了极致，秋素素这才明白门主师姐为什么会指定这么个毛头小子当了兰花门的代门主。
“代门主既已猜到，为啥还要叫秋萍牵连进去？无论她如何处理，总会落下痕迹。正如侬所猜想，后续的任务需要上海轻装上阵全力以赴，任何干扰都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这话，王二毛就不能明说了，而且现在也没时间再做讨论。
“秋姐姐，侬请放心，我既然接手兰花，自会有所担当。谭姐姐经验丰富，是我的臂膀，看人识物，我是放心的。抗战不易，惜一份力便是多一份力，哪怕是有所万一，做好适当的把控也能将风险降到最小。这其中的计较，阿拉不再讨论了，我接下来的想法，还要请侬帮忙参谋。”
话不多，绕了几个弯，把个秋素素听得暗自点头，之前的想法被他这么浆糊一捣，倒是只能做了定论。
她不再坚持，点头同意。
“代门主请讲吧。”
“我想来想去，今朝不能退。”
不能退就只能进喽？谭秋萍被王二毛刚才那几句说得心头暖暖的，顿时便瞪大了眼睛。
秋素素似是有所预料，没响，听他继续往下说。都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不退反进，所图必定非比寻常。
“秋姐姐，我这人没读过书，不懂啥个大道理，对于抗战的理解也就相对简单。大家既然是自家人，也就不怕你们笑话。啥事体值得做，啥事体不值得做，讲穿了，在我这里是分不清爽的。所以，我考虑事体就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现开销，亏本买卖不做，赚多赚少不论。”
这个思路实在清奇，两个女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把抗战当生意做吗？
王二毛看表情就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现在也顾不得了，腆着脸继续往下讲。
“今朝如果真的是黑龙会过来钓鱼，阿拉要是撤退的话，上海滩上的抗日力量势必受到打击，不管他们钓了多少，总账上面总是阿拉亏了本。当然咯，弄不过也只好吃进，但我仔细算了算，只要谋划妥当，应该还能翻回本。至少就黑龙会布置在外围的这点人，吃掉多少就是赚了多少。反过来讲，他们外围受挫，要在会场里拉回摇张也就没这么便当了。”
谭秋萍一听就兴奋了，忙问：“侬是想围魏救赵？”
围魏救赵是什么？
王二毛没听过这个故事，只能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趁机捡点皮夹子，顺带么，造点混乱出来，让阿拉这边的江湖人有点警觉心，不要戆吼吼的去咬到他们的钩子。”
谭秋萍奇怪了，两头只需顾一头的吗？
她不禁追问，“那会场里呢？”
“会场里有宪兵队，冲进去做啥？动到他们不就等于是跟日本人的军队作对？”
“那还不是有人会被他们钓了鱼？”
王二毛奇怪了，这只雌老虎打麻将只做清一色不糊垃圾胡的吗？
他瘪了瘪嘴，不再理她，径自去问秋素素，“秋姐姐，侬看这个思路哪能？”
秋素素早就听明白了，见他二人斗嘴，瞧着可乐，便就不响，听问到自己，答道：“化被动为主动，自然是可以的。侬是想叫洪门他们出人出力？”
“这桩事体，洪门和兰花都不能办。”
秋素素奇了，这家伙手头还有其他势力可以动用吗？
就听王二毛继续讲，“这桩事体，我想请侬和谭姐姐带着陆老师、王老师来做督军，具体人手我等下去喊人出来，谭姐姐认识他，你们老三位就不用再去认识了。”
这小子，水有点深啊！
秋素素忽然醒过味儿来。
三个过来打横炮的，被他这么一安排，都莫名其妙的调到了外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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