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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醉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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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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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屋建造的小屋子里,虞珺卿坐在矮凳上给清洗干净的小白狗上药包扎。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屋中的阿芙和阿糜警惕起来,两人缓缓走到门前,当看到门外人是白清兰一行人时,两人才卸下了防备。

虞珺卿将包扎好的小狗抱在怀里,兴高采烈的跑出门去,可刚一出门就看见白清兰捂着胸口,好似身负重伤一般。

“师傅,你怎么了?”

邵怀澈从另一间草屋中走到白清兰身侧,他急切关心道。

白清兰止住脚步,她平静开口,“我没事,但黄菊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清兰,先去处理伤口吧!”

楚熙打断道,陌风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主子,等会再问也不迟。”

“我的伤并无大碍,所以怀澈你先说吧。”

陌风和楚熙知道白清兰性子倔强,他们也只能遵从白清兰的意愿,不再强迫她去疗伤。

邵怀澈解释道:“建兴二十二年也就是承兴二十年,我娘回安丘时,遇到了身负重伤,无家可归的黄菊。我娘见她可怜便救了她,我娘给了她一笔钱就离开了安丘,后来她在安丘嫁给了施逸,还为施逸诞下一女取名施萍,黄姨为了养活丈夫和女儿,就来了郴州找到我娘,其一是为报恩,其二是想谋份差事,直到承兴二十八年,她就离开了邵府回了安丘,自那后,我与她在无联系。”

待白清兰听完后,才转身离去。

跟在众人身后的佘砚一脸不解的问虞珺卿,白清兰怎么知道他在树林狩猎,虞珺卿和佘砚边走边解释道:“姐姐一回来就问你去哪了?于是我就告诉她,你在树林狩猎,然后她就快马加鞭的赶去树林了。”

佘砚听到白清兰如此关心自己,只觉心里暖洋洋的。他继续问道:“那这狗她喜欢吗?”

虞珺卿微微摇头,“姐姐好像不喜欢但是又好像喜欢。”

“那就先好好养着,万一她喜欢呢!”佘砚又继续追问道:“对了,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受伤的?她伤成这样,我心里着急啊!”

虞珺卿摇了摇头,“不知道!”

跟在众人里的邵怀澈拍了拍楚熙的衣袖,小声询问道:“楚熙,师傅怎么受伤了呀?她伤的重不重?”

楚熙偏头看了看站在篱笆院里的佘砚,才小声与邵怀澈嘀咕道:“佘老不是中了我们在墓地里也中过的幻药吗?清兰是为了救佘老,被他一掌打伤的。清兰让我们瞒着佘老,免得佘老心有愧疚。”

两人在小声商议时,却不知佘砚已在他们身后偷偷听到。

佘砚闻言,心中愧疚如潮水涌上心头,深深的自责感让他眼眶微红,心里酸痛。但是他看见众人又在想方设法隐瞒他时,他为了不让众人担心,强行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今夜无风无雪,只有一轮圆月高挂天际。

牢房的门被重重推开,门猛地撞在石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呲~”

皮鞭挥在空中,撕破长风的声音在白清兰耳边呼呼作响。

白清兰一身素衣被绑在十字木桩上,她面容狼狈,脸上沾满污渍和鲜血,身上更是被皮鞭抽的遍体鳞伤,他头发疯散,双目轻阖,而手执皮鞭抽他的人正是容晖。

“清兰,清兰……”

楚熙被两个武功在宗师的护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楚熙为救白清兰已经拼尽了全力,可最后还是不敌护卫,被护卫打了数掌后,鲜血已浸湿他全身上下,他呼吸微弱,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好似都炸裂了一般,疼到他根本无力站起身来。

“清兰,清兰……”

楚熙的手虽被护卫反扣身后,但他一直在反抗挣扎,可每挣扎一下,护卫就将他压的更死。

自白家被灭门后,容晖竟将白清兰压进了地牢,让她沦为阶下囚,在地牢里受尽折磨。

而折磨她的原因竟是因为白清兰的不凡之命。

而楚熙为了白清兰是一路杀到了此处,纵他精疲力尽,也不曾放弃拯救白清兰。

只是最后被两个武功在宗师的影卫给重伤制服。

白清兰此刻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和血水浸湿,而楚熙也和白清兰一样狼狈不堪。

可每当楚熙看着面前的容晖拿着皮鞭,重重往白清兰身上每抽一鞭时,楚熙的心就好似架在火上烤一般,无比煎熬,痛苦难消。

此刻,楚熙恨不能跑过去以身相替白清兰所承受的这些鞭打。

看着那皮鞭在白清兰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鞭痕,而白清兰只是紧咬唇瓣,眉头紧蹙,双眼紧闭,一声不吭时,楚熙一颗心痛到仿佛碎掉。

但当楚熙肉眼可见的看见白清兰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时,楚熙知道,他定是痛极了。

被楚熙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等罪?看着容晖那副对白清兰行刑时,洋洋得意的模样,让楚熙恨不能此刻就与压住他的影卫以命相搏,然后来到容晖面前,将他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楚熙一双勾人心神的凤眸里此刻全是怨恨和担忧,但心里却是自责不已。

他怨恨容晖敢这么对他手心的宝,担忧白清兰是不是很疼,毕竟白清兰只是表面坚强,实际上她和这世间万千女子没二样,她也会累,怕疼,甚至她比寻常女子更怕疼,至于自责,是怪自己武功不济,保护不了白清兰,让她受这样的罪。

楚熙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想怎样才能放过她?”

容晖停了手中的鞭子,没再鞭打白清兰,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玩味一笑,“怎么?心疼了?”

楚熙不服气的猛烈挣扎了几下,却又一次被影卫强制按下。

容晖轻叹,他不紧不慢说道:“虽然朕也很欣赏她,但是像她这样智勇无双,又有惊天伟地之才,安邦定国之策的女子是真的留不得,否则以后将会是我兴朝,最大的隐患。”

楚熙知道此时他和白清兰都已经沦为阶下囚,楚熙倒是能硬气不服软,可是白清兰该怎么办?

楚熙只能将面上的怒气敛去,平心静气解释道:“皇叔,把她教给臣,臣向您保证,有臣看着她,她就不会是兴朝的威胁。”

容晖冷笑一声,“你对她情深似海,所以你让朕怎么信你?”

“那皇叔要如何才能信?”

容晖想了想,“废了她的武功,断了她的全身筋脉,打断她的双腿,剜了他的眼,割了他的舌,砍了她的双手,如何?”

如此一来,白清兰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

容晖一字一句都在剜楚熙的心,若真如此,那白清兰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而且,像白清兰这么骄傲的人,她肯定宁愿一死,也绝不会苟延残喘的活着。

楚熙咬了咬唇,心里一横,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要亲手废掉他的武功……”楚熙每说一句话,心里就好似被铁锤砸过一般,疼到他嘴唇都在颤抖,“亲手毁她全身上下……”

容晖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她,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我只想她活着,她能在我的身边就好。”

容晖摆了摆手,影卫会意,他们放开了楚熙后,恭敬的退到一侧。

楚熙一手撑地,一手捂着疼痛不已的腹部,他缓缓站起身来,朝白清兰走来。

他的眸中满是心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楚熙伸手轻轻捧起白清兰那张被汗水浸湿后混合灰尘的脸,这张脸已经好多天都没有清洗过了,楚熙拇指摩擦着白清兰的脸,轻声唤道:“清兰!”

白清兰感觉到脸上传来冰冷的温度,她艰难的睁开眼,一双无神的眸子在看到楚熙时,她微微泛白的嘴唇微动,可嗓子里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咳咳咳……”

白清兰一阵咳嗽,一股腥甜味涌上咽喉,她一下涌了出来,是一滩鲜血涌到了自己身上,将身上的素衣染成鲜红一片。

楚熙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他失声痛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流淌,他哭的声音都嘶哑了。

“还不动手吗?”

容晖催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楚熙的眼中已满是杀气,他将双手从白清兰的脸上缓缓放下,内力已凝聚在他掌心。

他心一狠,一个移形换影间,他人已不见。

“额啊~”

容晖一声惨叫,原来是楚熙紧紧掐住了容晖的脖颈,两个影卫刚想过来时,容晖却厉声道:“不许过来!”

由于容晖还在楚熙手中,影卫不敢动弹。

楚熙冷笑一声,“想让我放过他吗?你们自尽我就留他一条命,要不然我就让他血溅当场。”

两个影卫面面相觑,似乎还在怀疑楚熙话中的真假,楚熙见他们犹豫不决,便手一紧,骨头咔嚓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两个影卫为护主子无忧,真的拔剑自刎,鲜血溅到了地面。

而容晖也被楚熙掐的呼吸不畅,大脑缺氧。

楚熙眼神狠戾,“皇叔,忘记告诉你了,伤害清兰的事我不会做。但,谁若是敢伤她一分半豪,我就一定不会放过谁。”

楚熙语毕,掐着容晖五指的手重重一捏,只听骨头咔嚓一声,容晖的脖颈瞬间错位,楚熙看着容晖这双眼大睁,死不瞑目的模样,便将他的尸体随意扔到牢房中的一个角落。

楚熙走到白清兰面前,用内力打断了束缚她的手链脚链,白清兰直直栽进楚熙的怀中。

楚熙双手紧紧抱着她的后背,却发现白清兰的后背已是瘦可见骨,他心疼的将白清兰打横抱起,这才发现她轻的似片羽毛般,轻飘飘的。

手脚得到自由的白清兰艰难的动了动手,顺着楚熙的胸膛抚摸上他的脸。

楚熙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安抚道:“清兰,别怕,没事了啊!别怕,我在这里,别怕啊……”

白清兰动了动唇,虚弱的问了一句,“楚,楚熙,你可不可以,杀了我?”

楚熙先是一愣,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忍着心里巨大的悲伤,强颜欢笑,连哄带劝,“清兰,你这傻丫头,胡说什么呢?我知道白家满门被屠,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也别说气话呀!皇叔都说了,你有惊天伟地之才,安邦定国之策,以后我陪着你,在背后默默支持你,等你复仇后,往后的日子将都是甜的。所以,不要再多想了,先答应我,把伤养好,好不好?”

白清兰轻声道:“放我下来!”

楚熙本想拒绝,但又怕惹得白清兰不悦,便只能应了她。

白清兰站稳地面后,白清兰踉踉跄跄的走到护卫身侧,楚熙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忙问一句,“清兰,你要做什么?”

白清兰从地上捡起护卫自刎时的利剑,楚熙吓得心惊肉跳,急忙阻止道:“不要!”

楚熙刚想跑过去时,白清兰却怒吼道:“别过来!”

楚熙迫于无奈,只能站在原地不动。他耐心劝说道:“清兰,你不要冲动,清兰,你听我说,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死了就一无所有了。清兰,你想复仇对不对?我可以帮你呀,你想怎么利用我都行好不好?”楚熙说着已泣不成声,“清兰,放下剑!一切都好商量……”

楚熙哀求道:“求你了清兰,放下剑吧!”

楚熙说着,朝着白清兰双膝跪地,他所有的力气和精力在此刻都已经被耗干了,现在唯一支撑他的动力,唯一让他坚持活下去的希望就是白清兰了。

“清兰,求你了,放下剑……”

白清兰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楚熙,我愧对白家,愧对父亲,我一死倒也无所畏惧,只是,人会有报应吗?”

白清兰落下泪来,“我生前满手染血,死后会不会坠入地狱啊?楚熙,我怕,你可不可以来陪我?”

白清兰语毕,都不给楚熙说话的机会,便只见一抹鲜血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

“不要!!!!!”

楚熙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楚熙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挪移到白清兰身侧。

他抱着白清兰那还有点温度的尸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楚熙瘫坐在地上,瞳孔涣散,他看着怀中的尸体,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白清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楚熙捡起白清兰自刎的那把剑,“清兰,别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陪着你。若这世间真有报应,那就让我来为你承担一切。”

楚熙长剑架在自己脖颈上,他双眼一闭。一抹鲜红的血色挥洒于空中。

“清兰!”

楚熙从榻上惊坐起身。

睁开眼的他才发觉自己全身都是冷汗淋漓,他虽气息不稳,却发现自己坐在榻上。

桌边一盏油灯燃起,他转身看向主榻,只见陌风坐在榻边,他与白清兰的手十指相扣,而白清兰却睡的及不安稳,她眉头紧锁,红唇翕张,好像在嘟囔着什么。

陌风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眉梢,轻声安抚,像哄小孩子一般,“清兰别怕,我在这呢!”

楚熙伸手抹了抹头上的热汗,他拧了拧眉头,等自己清醒些后,才从榻上下来,走到陌风身旁,轻声问道:“清兰怎么了?”

陌风解释道:“自白家满门被屠后,她没一日睡的安稳。天天不是做噩梦,就是愧疚自己无能,不能救白盟主,在建兴四十年白家满门被屠时,眼睁睁看着白盟主死去。”

楚熙心疼道:“她的担子太沉重了,给自己的压力也太大了。”

陌风轻笑一声,有些无奈,“是啊,她是个骄傲的人,不允许自己失败。当她亲眼看见白盟主死在她面前她却无能为力时,她接受不了自己的无能,所以才会陷入深深的自责。”

陌风将自己的手从白清兰的手中轻轻抽出后,再将她的手放入厚褥中,给她掖好了被子,才站起身。

陌风轻叹,“既然都睡不着,就出去走走吧。我正好有话要与你说。”

楚熙看了一眼榻上熟睡的白清兰,应道:“好!”

陌风将油灯熄灭后,两人走出了房门。

风雪已停,篱笆院里的墙边挂了些花灯,将四周照的一片雪白。

陌风问道:“听你喊清兰,你是做什么梦了?”

沈洛轩将自己的梦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他还说此梦是在邵怀澈亲娘的墓中被药药晕后所梦。

陌风分析道:“看来这药是防盗墓贼的,所有心智不坚的人被这药迷晕后,若在梦中亲手了解自己,那在现实里,此人就是真的死了。”

楚熙微微点头,“不错,这药不仅可以让人昏迷,还能让人在梦里进入幻境,最恐怖的是,此药能将人的欲望和恐惧的事物在梦中给无限放大,最后执念太深的人,会死于欲望中或恐惧里。”

陌风不解,“我知道这药可乱人心智,也可让人睡着后,在梦中看到心魔。话说你既自尽,那应该不可能破了心魔,醒过来才对。”

楚熙解释道:“我自尽时,听到了清兰的声音,我当场就清醒了,明白躺在怀里的清兰是假的,所以我亲手杀了他。”

陌风听后,苦笑了几声,因为在自己的梦魇中,他也被心魔所惑,最后清醒时也是杀了白清兰一次,虽心痛如绞,可他不后悔。

因为那是他的心魔,他爱白清兰,但不能爱的是非不辨,真假不分,不然那就不是爱,而是傻了。

陌风看着无边的夜色,满地的白雪,眼中透着几分凄凉,“楚熙,你很喜欢清兰吗?”

“你觉得呢?”楚熙轻叹一声,“其实我爱她并不比你爱她少。只不过,她喜欢的人是你,而我,也不过喜欢自欺欺人罢了。我一直告诉自己,只要她一日不在我面前承认她喜欢你,那我就还有机会,可以争取一下。万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呢?”

“其实你真的不能离开她。”

楚熙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只有七年时间了。七年后,她是你的,但这七年里,我不会退让一步。”

楚熙知道陌风口中的七年是指冰蚕毒,楚熙突然想到之前看医书时,他在书上看到一味能解百毒的药草,名百解。

楚熙提醒道:“其实安狼国天雪山有一味药名百解,传闻它能解世间千奇百怪的毒,你可以去天雪山采摘那味药草。”

陌风笑着摇头,“没用的,很早的时候,为了给月辰解毒,我有一次在和月辰执行任务时,曾去过天雪山,拿到过三株百解。结果,百解无用,解不了冰蚕毒。”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然百草不能解,那就再想想别的办法。”

陌风轻笑一声,“你不是喜欢清兰吗?怎么还会想方设法替我解毒?”

“我喜欢她不假,但你要是不在了,她性子刚烈,我怕她会想不开。清兰活着我还能强留她在身边,若她死了,你叫我怎么活?”

人心都很自私,楚熙和陌风虽都不是心善之人,但却是都将白清兰爱到骨子里的人。若能有一点点的办法,便都想将白清兰据为己有,不愿与别人分享。

但二人都想在拥有白清兰的同时却又不想让白清兰去伤心难过,更不想让白清兰去寻短见。

毕竟白清兰若要死,谁都拦不住。

所以楚熙是宁可让陌风活着,然后囚禁陌风,拿陌风的命威胁白清兰,将白清兰强行留在身边,也不愿眼睁睁看着白清兰去死。

“汪汪汪……”

一只小白狗摇头晃脑的朝陌风和楚熙跑来,跟在白狗身后的是虞珺卿。

楚熙温声关心道:“珺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虞珺卿伸手将地上的小狗抱在怀里,他嘿嘿笑道:“熙哥哥,佘老叫我过来看看姐姐的伤好些了没有?”

陌风抿唇一笑,“你回去和佘老说,就说清兰的伤已经痊愈了。”

虞珺卿点点头,他刚准备转身时,楚熙叫住虞珺卿,“珺卿!”

虞珺卿止住脚步,“熙哥哥,怎么了?”

楚熙提醒道:“珺卿,清兰怕狗,以后别再拿狗吓她了,知道吗?”

“怕狗?”虞珺卿满脸疑惑,她一直以为像白清兰这样武功高强,聪慧过人的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她竟然还有怕的东西?

楚熙解释道:“清兰小的时候曾养过四条狗,其实她特别喜欢可爱的小动物,但她不知道怎么养,狗病了的时候它不知怎么去照顾他们,最后四条狗都被她无心养死了。这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其实她也不是怕狗,就只是单纯的对狗有愧疚,仅此而已。”

虞珺卿闻言才一脸了然的点点头,陌风宠溺的摸了摸虞珺卿的小脑袋,笑道:“快回去睡觉吧!”

虞珺卿笑着点点头,便抱着狗转身离去。

呜呜~的冷风在空中猖獗,夜色里,下起了鹅毛大雪。

正当陌风和楚熙也要转身离去时,呲~的一声,一柄利剑朝楚熙飞来,楚熙手中凝聚内力,一个下腰,剑从他头顶飞过,泛着森森寒光的剑身映出楚熙那张白皙的脸,待剑身横过,看到剑柄时,他一个起身一手握紧剑柄,带着内力的另一只手在剑尖上轻轻一弹,剑身碎成三段,掉落地面。

楚熙一套动作下来迅入疾风,行云流水。

远处,阿芙一身青衣,向楚熙飞身而来。

阿芙攻击楚熙,是因为她答应了阿糜。要帮阿糜支开楚熙,让阿糜有机会和陌风单独相处。

阿芙虽不知阿糜要对陌风做什么,但阿糜和阿芙都是邵怀澈的手下,两人私下关系极好,情同姐妹。

阿芙与楚熙两人拳脚相向,他们从地面打到屋顶,两人每过一招,房屋摇晃,地面震动。

两人所打出的每一掌,掌法犀利,如灵蛇摆尾,嘶嘶破风。而这动静也将屋里的白清兰吵醒。

白清兰一醒来,见屋中灯火已熄,两边榻上空无一人,便起了身穿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门。

屋外天寒地冻,白清兰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刚出屋就只见陌风和阿糜两人站在一处。

白清兰没去打扰,只是躲在屋内掩门偷听。

阿糜一脸伤感,她哭的梨花带雨,“殿下,您还记得奴婢吗?奴婢是荼靡。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对于荼靡的哭泣,陌风不为所动,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他淡淡说道:“我在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认出你了,不然也不会在蜀都时就替你挡下辛楚劈向你的那一刀。只是你记住,四殿下已经死在了兴国皇宫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陌风。”

“陌风?”荼靡先是一愣,但立马喜极而泣,“这样也挺好的,这样,您就是自由之身了。”

陌风想着白清兰还在屋中熟睡,他现在也没心思与荼靡闲聊,便直白说道:“你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陌风这高冷疏离的态度,让荼靡心里感到一丝莫名的害怕。

她害怕陌风与她关系变淡了,不愿再与她亲近。

毕竟是人就有感情,而感情里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孤独,可偏偏生而为人又要习惯孤独。

荼靡一出生后就被父母抛弃,从幼时就被沈萱收养,沈萱是她唯一的亲人,而陌风不仅仅是她的亲人,更是她从小就想嫁的人。

当今天下对女子要求极为严苛,而像荼靡这种无依无靠之人,既然做了别人手中的棋子,若不想被当弃子,那就得找一个强大的靠山保全性命。

而陌风就是他的靠山,也是他的亲人,更是他的爱人。

她要保全性命,要么让陌风爱上自己,要么让陌风帮助自己脱困。第二条虽可选,但往后余生要怎么办呢?要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不幸福的活着吗?

所以,与其委屈自己,不如选择第一条路,让自己有一个好的归宿。

荼靡装作一副委屈模样,向陌风倾诉,“陌风,娘娘病逝前,也向陛下求了让我出宫,只不过,我比你早一些离宫。我离开皇宫后,就被人牙子所拐,我被人牙子卖来卖去,最后被卖到了福州地下城,被现在的主子所买,为他效力。”荼靡说着泪如泉涌,“陌风,我如今也是命不由己,所以,你可不可以念在曾经你我主仆一场的情分上帮帮我?”

“帮你恢复自由之身吗?”

荼靡微微点头,她双眼满是期待的问了一句,“可以吗?”

荼靡曾经毕竟和陌风生活了九年,陌风就算再无情,心里也是感激荼靡的。

感激荼靡让他在灰暗的日子里也曾为他撒下过一束光,让他无趣的生活增加了许多乐趣。

陌风从袖中拿出一块丝巾递给荼靡,荼靡接过后,道了声谢谢。

陌风唇瓣微动,“可以,待你恢复自由之身后,你我便两不相欠了。从此以后,你我也不必再见了。”

荼靡一脸错愕,“不必再见是什么意思啊?陌风,可是我有哪做的不好的,惹你不快了?”荼靡急忙解释道:“陌风,若我有哪做错了,你可以说出来,我可以改的。但是你别这么无情好不好?陌风,在这世间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陌风轻叹气,一改方才的冷淡,声音缓和了几分,“荼靡,你我如今各司其职,各为其主,所走的路不同了。况且,我如今已有夫人了,所以,你与我一起不方便。至于你方才说你没家人,这不要紧,等你日后遇到你自己喜欢的人,你就会有家人,有亲人,你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荼靡心头一震,双眼有些失神,纳纳的重复道:“有夫人?呵呵呵!”荼靡苦笑几声后,泪水再一次落下,她对着陌风那双在夜色里,在花灯的照耀下显得更为美艳的眼,四目相对,荼靡的眼中满是伤心绝望,她质问道:“陌风,你既成亲,那我该怎么办?很早之前,娘娘就说,等您长大了,是要娶我的。为了这句话,我等了你十六年,可是你现在说,你居然有夫人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荼靡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哭的楚楚可怜,陌风不忍再看,便别开了眼,“那都是儿时的戏言,不作数的。”

荼靡用丝巾擦干泪水,她灵机一动,急忙说道:“那这样吧,我给你做小行不行?若做小不行,我在你身侧一直侍奉你也行啊?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陌风自做杀手后,他就被迫禁掉七情六欲。不过,他终归是人,动了凡心,爱上了自己的主子,爱到已经沉沦,无法自拔。

但是除了白清兰外,他可以对任何人无情,因为只有无情,才是训影室里最合格的影卫。而影卫的任务就是要保护白清兰,所以在他看来,对白清兰动情,保护白清兰和他爱着白清兰,这三点在陌风心里并不冲突。

陌风冷冷应道:“荼靡,我帮你恢复自由之身后,你就去过你的日子吧。若你执意跟着我,我就杀了你。”

陌风语毕,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荼靡看着陌风无情离去的背影,心中妒火横生。

陌风,我是为你而坚持到现在的,所以,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庭院里的石子路上,楚熙一手撑着树,一边运用内力驱毒。

楚熙中了阿芙撒出的迷药,现在有些神志不清,手脚发软。

阿芙站在他身侧,目光似打量一件宝贝般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脸蛋和身材,不禁心下赞叹,风姿冰冷,削肩细腰,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真真是个极美的男子。

阿芙出言笑着调戏道:“你们中原的男人都长的跟你一样好看吗?”

见楚熙迟迟不曾回答,她伸手就要抚摸上楚熙的腰间,楚熙的腰纤细修长有韧性,阿芙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可就在阿芙的手要碰到楚熙的腰身时,他却匆匆躲过,避开了她的手。

楚熙中了药手脚本就无力,若不是靠内力强撑,他早就瘫在地上,现在为躲这一下,他已经精疲力尽了。

虽然身体很累,但他不能倒下,他要想办法逃离这里。

然阿芙对他躲避的行为却很是满意,阿芙自被邵怀澈搭救后,邵怀澈就教他习武射箭,其中她最喜欢的就是驯服猎马。

所以她明白草原上的烈马都是被驯服的,只有驯服了这种强悍的烈马,他才会显得温顺。

阿芙突然对楚熙有了兴趣,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轻的笑了起来。

阿芙开始想了解面前这人,便好声好气问道:“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啊?长的还怪好看的呢。”

阿芙见面前人不仅没有回答他,还强撑着身子,表现出一副随时要转身离去的模样,便笑着刚准备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时,突然强大的一股内力朝阿芙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内力之强激起周围还未融化的雪花,雪花飞向空中形成雪球向阿芙砸来。

阿芙本能的出掌向雪花打去,结果不敌这一掌,阿芙不仅自己挨了一掌口吐鲜血,就连雪花都化做了雪水,朝阿芙头上浇下。

阿芙被淋成了落汤鸡,当她擦了擦脸上的水时,却发现楚熙已不见了踪影。

阿芙嘴角一弯,有意思,你这个人,我要定了。

墙外的花灯被风吹的左右摇曳,花灯里的火烛已经熄灭。

白清兰已用内力将楚熙身体中的毒逼了出来。可回去的这一路上,楚熙却总是要双手搂着白清兰的腰身,好似像个撒娇卖萌装可怜的小孩子一般,整个人似要沾到白清兰身上一样。

白清兰一脸嫌弃,“你毒已经解了,别再装手脚无力了。”

楚熙却撒娇道:“清兰,不要嫌弃我,清兰,我是真的走不动了。清兰,我身上的余毒还未消呢。”

白清兰轻叹气,她站在原地,止了脚步,楚熙却趁机将她抱的更紧。

白清兰轻叹,有些无奈,“你小孩子吗?这么粘人?”

楚熙反问道:“是不是当个小孩子就可以一直粘着你?”楚熙笑的温柔,“如果是的话,那你就把我当作小孩子,只要每天能黏你抱你就行。”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白清兰无话可说,只能伸手将楚熙打横抱起,楚熙双手紧紧搂着白清兰的腰身,头趁机埋进她的怀里,不再言语。

白清兰抱着楚熙回了屋前才将他放下,两人一同进了屋中,只见陌风坐在锦榻边,屋里还燃着一根蜡烛。

陌风也是在外面找了一圈白清兰的人,但当他看到白清兰和楚熙在一起时,他才放心回来。

陌风站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来到白清兰面前,笑道:“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白清兰在看到陌风和荼靡在一起时,明显有些吃醋。她笑着婉拒道:“我不冷,也不想喝。”

陌风走到白清兰身后,想给她脱掉沾了雪水的斗篷时,白清兰却闪身一让,径自脱下斗篷扔给了楚熙,楚熙稳稳接过后,才将斗篷放到一侧。

白清兰不管是笑还是脱斗篷的动作都很自然平常,可陌风却总感觉哪里不对。

陌风转身走到桌边,他将茶杯放于桌面,才转身走到屋门口,他咬了咬唇,才道了句,“主子,属下有话要跟您说。”

陌风说着便出门离去,白清兰也没做声,她自顾自出了门。

篱笆院里,白清兰站在陌风面前,陌风对着白清兰双膝下跪,他腰身笔直的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冷风吹起两人的衣衫。

陌风轻声关心道:“主子,自从方才进屋起,您就不太正常。属下也不知这是不是属下的错觉,主子,属下愚笨,如果属下哪做错了惹您生气的话,还请您明示,属下一定会改的。但是,您别与属下生疏,好吗?

白清兰知道是陌风理解错了,她顺着他的话借坡下驴道:“既然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我就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只要你去杀了荼靡,我就原谅你了,可好?”

杀荼靡?这事跟荼靡有什么关系?

陌风不理解,但是他却隐约能猜到,既然能和荼靡有关,难不成是他刚才看见自己和荼靡说话,所以被白清兰误会了,所以白清兰才对自己冷漠的?

那也就是说,白清兰吃醋了!只是她这么骄傲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会为了一个男人吃醋的。

“哈哈哈哈哈……”

陌风喜不自胜,心里的高兴好像能溢满整张脸,他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如切冰碎玉般动听。

原来白清兰不是因为他做错事而生气,而是因为在乎他,不愿和别人分享他而生气。

白清兰更加不悦,“你笑什么?”

陌风站起身,他大着胆子一把抱住白清兰,力道之大恨不能将白清兰融入自己的身体。

陌风笑着连劝带哄道:“傻主子,属下的身心都是你的,别吃醋了好不好?”

白清兰从陌风怀里退出,白清兰在陌风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才冷冷命令道:“等她恢复了自由之身,她若再见你……”

陌风打断道:“属下一定杀了她,绝不手软。”

白清兰故作生气道:“陌风,擅自打断主子说话,可是要被罚的。”

陌风笑的温柔,“嗯,那就请主子,重重责罚属下吧。”

白清兰又在陌风唇瓣上亲了一口,“今天我累了,改天有机会,我要新帐旧帐一起算。”

“好!”

陌风笑着应道。

语毕,两人转身,一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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