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顾大伯和大嫂还有关有良一起走过来。
牛娃子等人第一次进村，正稀奇地四处张望。
突然感觉到视线被遮挡，抬头一看......
“哇，好威猛啊。”
关有良已经习惯孩子们对他既崇拜又畏惧的眼神。
简单地跟众人打了声招呼，便默默地帮忙搬东西。
如今他是民兵队长，负责巡逻。
大嫂是妇女主任，两人比较有空闲，这才过来帮忙。
别人是一个一个搬，关有良是一堆一堆的搬。
都不用别人帮忙，没两趟就搬完了。
白凤来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谢“麻烦你了。”
关有良只说不用，眼见一旁明月要说话。
上次被大肆吹捧的阴影还没消除，在对方开口之前。
关有良便跟屁股上着火似的，急忙和众人告辞，火速逃离。
边走边听明月在他身后忽悠“看，我们村里人就是喜欢默默奉献，光说不做和光做不说，是不是后者更靠谱、更踏实。”
关有良走路一趔趄，脚步倒腾地更快，他觉得明月这张嘴绝对能把死人都说活。
太可怕。
珍惜生命，远离明月！
大伯和白仲怀两人挺聊得来，不一会便哥俩好地约着下次见面一起喝一杯。
家里安排妥当，徐念慈依依不舍地和女儿告别。
顾明月收了人家镯子，自然得面面俱到，“阿姨，没事，有我呢，放心，你若是有时间，和老爷子常过来。”
几人刚来，一定还不适应。
和大嫂一起帮着他们把屋子收拾利索，便拉着几人去大伯家吃饭。
晚上吃的五花肉芸豆炖土豆，酱茄子，再配上高粱米水饭。
东北的夏天，家家基本上都是这些菜。
怕几人拘谨，顾明月说话总时不时带着白凤来。
而孩子这边，牛娃子、铁蛋交给光盛，几个小的则是托付给小石头。
小家伙被委以重任，非常重视。
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做，最后想到把他的好朋友蛋蛋介绍给大家。
蛋蛋自从跟了顾明月，被投喂地越发壮实。
站在那已经比小石头高。
对于毛绒绒，无论男孩女孩都鲜有抵抗力。
尽管有些惧怕，见到对方在小石头手里乖顺的模样。
几个小朋友都心痒难耐，忍不住伸出‘魔爪’。
之前给蛋蛋介绍过几人，也让它闻了闻味道。
算是熟悉。
所以蛋蛋没有龇牙，还特意趴伏在地，侧着身子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
有顾明月不间断地各种营养狗粮投喂，蛋蛋毛发日渐浓密。
加上偶尔会给它洗个澡，手感非常顺滑，惹得几个孩子越摸越爱不释手。
一诺头一次见到大狗，本来还有些胆怯，被光欣发现，小姑娘胆子一向大。
主动拉过她，还不忘拉上另外一边胆小的二妞。
三人一起蹲在蛋蛋身边，“不怕，蛋蛋可听话了。姑姑经常给它洗澡，香喷喷的，不信你闻闻。”
说完拉着两人的手放到蛋蛋头上。
两个小姑娘动作一致，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
直到光欣摁着两人的手揉了揉，两人才逐渐缓过来。
随后越摸越上瘾，不一会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被一帮孩子‘上下其手’，即使蛋蛋再亲人，也有些生无可恋，朝着顾明月的方向呜呜两声。
看着被几个孩子包围的蛋蛋，顾明月失笑，安慰它“晚上给你加餐。”
蛋蛋：今天又是努力营业的一天，呜.......
刘彩霞注意到牛娃子几人头发有些长。
本就慈母心的她，主动张罗道“牛娃子、铁蛋，还有二妞，你们过来，我给你们剪个头。”
三人本就敏感，以为是被嫌弃，有些紧张地站起身。
刘彩霞当作没看见，越解释，几个孩子越会不安。
跟招呼自家孩子一样，很随意地说道“快点过来啊，正好今天我有时间，一起收拾出来。你们几个头发最长，先来剪，光盛他们头发短，一会随便修修就行。”
顾光盛嗷地一嗓“娘，我这可是在哈市剪的新发型，你别给我修坏了。我不剪，你给光荣光灿剪吧。”
“什么新发型，马上开学了，你那前面头发挡眼睛，影响学习，老实点，别逼我揍你昂。”
对于他娘的威胁，顾光盛敢怒不敢言。
突然瞄到牛娃子他们，眼睛一亮，“娘，剪完头是不是得洗澡啊？”
“是啊，怎么？你又想到什么鬼点子。”刘彩霞对于自己儿子，绝对可以说，他撅个屁股，都知道要拉什么屎。
顾光盛转了转眼珠“娘，你别冤枉我，我这不是想着牛娃子他们刚来，一定不熟悉村里洗澡的地方。等你剪完，我带他们去。”
“奥，你带他们去，就没时间剪了呗。”刘彩霞看透他的算计。
“哎呀，娘，我不是怕你累着吗？我不着急，开学之前剪就行。”
嘴上答应地痛快，顾光盛心里想的却是，拖到开学，提前跑掉。
他早已打定主意，等开学，要跟人显摆去哈市做的发型。
现在剪了，不就影响他吹牛b了嘛。
刘彩霞原本是担心牛娃子几人不自在才拉上臭小子。
他那几根毛天天摆弄，不用猜都知道是准备上学跟人炫耀，真当她看不出似的。
没点破，儿子大了，还是留点脸面吧，暂且放他一马。
有光盛打岔，牛娃子几人总算没那么紧张。
在乡下，没几个人舍得去城里剪头，不仅要花钱，还得要票。
大部分都自己动手。
像关有良那种糙老爷们，一般是用刀刮，手艺不好的，刮完跟狗啃地一样。
而当家女人们，大部分都是推子配剪刀，手法很是熟练。
比如大嫂的手艺就很好，村里相熟的人家，还会主动带着鸡蛋找大嫂剪头。
顾明月觉得等改革开放，大嫂绝对有能力开个理发店。
一边剪头一边唠嗑，只听刘彩霞问道“你大名叫什么？”
牛娃子有些窘迫“没有大名，都是院长随口起的。若是有人领养，由领养家庭重新起名。要么就等离开福利院时自己想个名字，平常都是叫小名。”
铁蛋和二妞他们没少被嘲笑，习惯性低下头不敢看人。
可这次，大家好像都不觉得是多大的事，反而争先恐后地给他们出主意。
“那我们起个名，你们自己挑一个，过几天去上户口，就有自己的名字。”
三人猛地抬头，发现周围人眼睛里没有瞧不起，也没有怜悯。
真的只是很平常、很普通的对话。
他们不懂那种感觉是什么。
只是，在那一刻，他们不自觉地挺直腰板、抬起头。
直到他们上学，学了知识，才明白那种感觉名为：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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