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从那支匈奴队伍中，同样分出了一批批的骑兵。
他们呼啸着，如同草原上的狼群，迎向了顾衍派出的斥候。
双方的斥候，在广阔的草原上迅速接近。
距离在不断缩短。
五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最终，双方的斥候在相距约莫五十步的距离上，不约而同地勒住了马缰。
紧张！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数十名汉军斥候，身披皮甲，手持长矛或骑弓，沉默地立马在草原上，组成一个非常松散的冲击阵型。
他们的目光锐利如刀，警惕地注视着对面数量数倍于己的匈奴游骑。
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他们身上那股百战精锐的杀气，却丝毫不弱。
对面的匈奴游骑，数量更多，足有上百骑。
他们大多穿着皮裘，髡头散发，脸上带着草原民族特有的剽悍和桀骜。
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有骑弓、套马索、弯刀，甚至还有粗糙的长矛。
他们打量着对面的汉军斥候，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警惕，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对面这些骑兵看起来似是而非。
无法判断具体是哪个族的骑兵斥候。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是精锐中的精锐。
太近了！
这个距离，几乎一轮箭雨就能覆盖对方！
这个距离，战马几个冲刺就能撞在一起！
冲突，仿佛一触即发！
草原上的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只有战马偶尔打着响鼻，或者不安地刨着蹄子。
双方的斥候，都在极力克制着。
没有人先动手。
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意图。
匈奴人看着对面那些身披皮甲，外面却罩着羊皮袄，武器装备虽不统一，但一看就非常精良的汉军斥候。
他们忍不住心中暗暗嘀咕。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既不像匈奴人，也不像鲜卑人，更不像汉人。
他们穿的不伦不类。
但是他们身上的那股子气势，太凌厉了！
让这些匈奴斥候不敢轻视。
而且，他们出现得太突兀了！
会不会有陷阱，需要多加警惕。
汉军斥候则紧盯着对面的匈奴游骑，以及他们身后那庞大得如同乌云压顶般的“部落”主体。
数千帐的规模，上万的控弦之士。
这个念头如同巨石压在心头。
但他们同样也注意到了对方队伍的异常。
这个季节并不是迁徙的好季节。
另外这个部落在迁徙的过程中，对青壮的武装准备的也太充分了。
他们不像是迁徙，倒像是要去打仗。
面对这种情况。
汉军斥候也不敢轻举妄动。
谨慎。
这是此刻弥漫在双方心头最主要的情绪。
匈奴人一方，人多势众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数千顶穹庐帐篷，代表着至少上万名可以战斗的勇士。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几乎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无数的牛羊马驼低头啃食着枯草，发出细微的声响，汇聚成一片低沉的嗡鸣。
牧犬在队伍边缘奔跑吠叫。
一面面绘制着狼头或其他图腾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从匈奴人的角度看去，对面那支汉军队伍，规模不大，最多也就三千来骑。
在他们这支庞大的“部落”面前，似乎显得有些单薄。
若是寻常的部落，他们或许早就呼啸而上，将其吞噬了。
但是，现在，他们的态度谨慎，依旧是谨慎。
因为事出反常。
最关键的是，他们刚刚经历过一波动荡，现在不适宜和其他人开战。
匈奴人的斥候，将观察到的情况，迅速汇报给了后方的头领。
“他们有多少人？”一个裹着厚重狼皮、脸上刻着刀疤的匈奴头领，沉声问道。
他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回大人，看规模，约莫三千骑左右。”斥候回答。
“三千骑......”头领眯起了眼睛，这个数量，不算少，但也不足以让他们感到畏惧。
“但是，大人！”斥候急忙补充道：“这些人很奇怪！”
“奇怪？”
“是的！非常奇怪！”斥候语气肯定：“他们的队伍里，全是青壮！一个老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都看不到！”
“而且，他们的羊皮袄虽然看起来破旧，但是袄子里面多有皮甲，武器虽然看起来五花八门，但都是精良装备。”
“唯独他们的马匹看起来虽然健壮，但是比我们的马匹要矮小许多！”
“我们始终无法判断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不过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是精锐，非同凡响！”
全是青壮！
三千余骑精锐！
这个消息，让匈奴头领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兵，除了驱赶牲畜，没有携带多余的辎重和非战斗人员，突然出现在远离繁华区域的漠北草原深处。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绝对不是一支普通的迁徙部落！
这意味着，这支似是而非的部落有着极其明确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甚至，他们究竟是哪个部落的战士也未可知。
这意味着，这支部落战士的战斗力，绝对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三千精锐骑兵，若是铁了心和他们硬拼，即便己方人多势众，也必然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甚至，他们人多反而会成为劣势。
因为部落中有太多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
匈奴头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自己队伍的后方。
他们这次“迁徙”，是被被迫迁徙。
他们同样肩负着部落延续的重要任务，有着自己的目标。
在这里，和一支神秘而精锐的部落骑兵爆发一场血腥的冲突，值得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短暂的沉默和权衡之后，那位脸上带着刀疤的匈奴头领，做出了决定。
他抬起手，发出了几个简短而有力的命令。
“呜......”
“呜......”
又一阵号角声响起，但这次的号声，不再是警示，而是带着调动和转向的意味。
草原上，那片庞大的部落，再次缓缓地蠕动起来。
但是，这一次，他们没有继续向南，而是缓缓地转向了东南方向。
整个庞大的队伍，像一条笨拙却意志坚定的巨蟒，开始改变行进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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