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两人离开交易所，想去人人口中念叨的步行街。
只是两人在走到半途，立在路边的铁杆子忽然全部都亮了起来。
路过的人群只是偶尔有人抬头看了一眼路灯，又神色如常的在人群中流动。
像房玄龄两人这般驻足观看的，真的是极少。
这就是路灯？
这光比太上皇房间中的灯光还要耀眼，十丈一个，沿着街道两旁，绵延不绝。
而随着路灯的点亮，不管是沿街的摊位还是人群，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房玄龄脑子不由得想起长安城的传言：白石城有路灯，夜亮如白昼，照见人，汗毛微毕现！
“开摊啦！今日新鲜羊杂汤出锅咯！”
就在两人愣神之际，庞斑一老翁跟老妪展开了一个吃食摊位。
只见摊位旁立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羊杂汤泡馍”五个大字。
“老板，都等你半小时了，赶紧给我弄大碗的，这上了一天工，肚子早就饿了！”
“还有我，老板，俩馍一碗羊杂汤。”
“自从有了这羊杂汤，我就爱上了这一口，一天不吃就念叨得紧，老板给我也盛一碗！”
……
老翁摊位刚吼了一嗓子，座椅板凳都还没摆上，立马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
这些人不仅帮着摆放座椅板凳，等老妪端上一碗热腾腾的羊杂汤，就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来。
仿佛吃的是了不得的美食一般。
这羊杂碎，还有人抢着吃？
这真是奇闻！
众所周知，羊杂碎又腥又臭，又是装过恶臭之物的，一般都是丢掉或者拿来喂养家禽，哪里给人吃的道理？
就算是吃，那也是街头那些乞丐实在饿得没有办法才会烤着来吃。
这些吃客，又不是乞丐，居然争先恐后抢着吃？
两人看了一会儿，那持续不断传来的香味，让两人喉结滚动了好几次。
“两位，可是要吃一碗羊杂汤？”
老翁从摆摊开始，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并且，这两人一直盯着摊位看。
直到第一波客人都吃完后，老翁才找到空档，走过来询问。
“老人家，这羊杂之物，真能拿来卖钱？”
杜如晦，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两位是刚从外地来白石城的吧！”
老翁听闻，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嘴里仅留的两颗牙齿格外惹眼。
听到老翁的问话，房玄龄点了点头，道：“在下两人的确是今日刚到白石城。”
老翁指了指旁边的餐桌，示意两人过去坐着说话。
又继续说道：“其实，在几个月前，这羊杂碎还只是大家厌恶之物。”
“当时白石城的作坊工厂没有现在这样多，白石城一半的人去了作坊工厂做工，剩下的一半老弱病残没有生计来源。郎君可怜城里的没有收入的老人，就拿出一些零嘴小吃的配方，无偿的送给了大家。”
“老头我卖了一辈子的汤饼，好不容易抢到这羊杂汤的配方。”
老翁让房玄龄两人坐在一旁无人坐的桌子前，给两人倒了两杯苦茶，继续说道：“靠这羊杂碎做的羊杂汤，老头我啊现在日子越过越好。”
“孙子去了小学上学，我们老两口靠着这摊位一月也能赚一两碎银，这日子啊，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房玄龄端起苦茶，喝了一口，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茶入口苦，入喉后倒有一股微微的甘甜回传到口中，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水：“老人家，你家儿女都在作坊工厂上班？”
“死了！”老翁麻利的收拾着旁边桌上的客人吃过的碗筷，道：“老头我有三个儿子，都被梁师都抓壮丁抓走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后面听同村逃回来的人说，都打仗打死了。”
杜如晦听闻，看了一眼有些佝偻的老翁，安慰道：“老人家节哀！”
哪知老翁摆了摆手，道：“都过去好多年了，该流的眼泪早就流干了，有什么节哀不节哀的。”
老翁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庆幸道：“不过，当时我大儿子成了家，留下一个血脉，要不老头我家，就真的绝后了。”
房玄龄两人听了也不知如何搭话。
“老人家，你这羊杂汤真的好吃？”房玄龄不想在这话题上过多讨论，转移的问道：“我闻着这味，奇香无比，吃客也吃得心满意足。”
“那是当然！”老翁自信的拍了拍胸脯：“两位可以随便打听打听，只要吃过老头我的羊杂汤的，就没有一个说不好吃的。”
老翁说罢，让老妪盛了两大碗羊杂汤，端到房玄龄两人的桌上：“两位试试？若是吃了觉得不好吃，老头子我分文不取！”
杜如晦抬眼看了看周围的食客，却没有去动筷子。
本来房玄龄也不想动筷的，奈何老翁一直用眼睛盯着自己。
给房玄龄的感觉，那老翁的眼神，好像恨不得端着碗喂自己吃一般。
拿起筷子，在碗中搅拌了几圈，房玄龄用鼻子嗅了嗅，就是这奇特的香味，让自己忍不住的咽口水。
轻轻夹起一小块不知是羊身上哪个部位的东西，缓缓的放进嘴里。
杜如晦几欲开口，都没说出口来，眼睁睁的看着房玄龄把羊杂碎片放进嘴里。
臆想中的臭味并没有，甚至连一丝的羊膻味都没有。
这羊杂应该是熬制了很久，不说入口即化，但也只需咀嚼几下就能下肚。
那种奇特的香味汤汁，布满房玄龄整个口腔，不仅让他食欲大增，更是不可多得的享受。
房玄龄又夹起一大块，丢进嘴里，甚至，还主动沿着碗口喝了一口汤汁。
“玄龄，你这是……”
杜如晦刚开口，一旁的老翁拉着一张笑脸，问道：“客人怎么样，老头子我没有说大话吧！”
房玄龄认同的点头道：“老人家说的不错，这羊杂汤真的是美味至极！克明，你试试，真的很好吃。”
“这……”
“光吃羊杂汤还不够，客人你试试把这馍泡在汤里，吃泡在汤里的馍，才是最正确的吃法！”
老翁熟练的从一个铁板上用竹夹，夹起一个微微有点焦黄的白面馍，递给房玄龄。
房玄龄接过，双手掂了掂，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馍撕成一块一块的放在碗里，一边吃，一边催促道：“克明，愣着干嘛，吃啊，这羊杂汤真的很好吃！”
杜如晦经不住房玄龄的一再劝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看着像羊肉的碎肉，放进嘴里。
……
“克明，够了吧，你都吃了两大碗了！”
房玄龄一碗羊杂汤泡馍下肚就饱了，而杜如晦已经吃了两大碗，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房玄龄深怕杜如晦被撑着，出言劝说。
杜如晦放下筷子，吧唧了一下嘴，点头道：“这东西确实好吃，今日便作罢，明日咱们再来。”
“老人家，算账！”
“好勒！”
“两位客人，三大碗羊杂汤，三文钱一碗；两个馍，一文钱一个，一共是十一文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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