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宝的子弹打空了。
他猛地缩回掩体，单手卸下弹匣，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最后一个备用弹夹，拇指一顶，“咔嚓”一声上膛。
老K靠在他背后的岩石上，左臂无力地垂着，右手却稳稳握着短管霰弹枪，枪管滚烫。
“还剩三发。”老K喘着粗气说道，嘴角的血沫已经干涸成褐色的痂。
李二宝没说话，只是微微侧头，听着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十米。
八米。
五米。
“换弹！”老K突然低吼一声，猛地翻滚出掩体，霰弹枪“轰”地喷出火舌，将最近的一名敌人轰飞出去！
李二宝在同一瞬间闪身而出，手枪点射，精准爆头另一名逼近的黑衣人。
但敌人太多了。
第三名、第四名敌人已经包抄过来，枪口锁定李二宝的胸口——
“砰！砰！”
两声枪响，却不是来自敌人。
远处的高坡上，黄宇的狙击枪终于开火！
两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李生！走！”黄宇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响，“涵洞通了！”
李二宝一把拽起老K，两人跌跌撞撞地向涵洞方向冲去。
身后，子弹呼啸，泥土飞溅，敌人已经彻底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妈的……跑不动了……”老K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惨白如纸。
李二宝没废话，直接一把扛起他，咬牙冲向涵洞入口。
“嗖——”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李二宝闷哼一声，但脚步丝毫不停。
三米。
两米。
一米——
“轰！”
一枚手雷在他们身后爆炸，气浪将两人直接掀进了涵洞！
李二宝重重摔在地上，眼前一阵发黑。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老K已经昏迷，但胸口还在起伏。
远处，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黄宇！”李二宝低吼。
“在！”通讯频道里，黄宇的声音紧绷，“涵洞出口已经清理，赵伦和高磊带着资料包先撤了！”
“好。”李二宝咬牙，“你撤，别回头。”
“那你呢？！”
李二宝没回答，只是从腰间抽出最后一颗手雷，拔掉保险，轻轻放在涵洞入口的碎石堆上。
“李二宝！”黄宇的声音几乎撕裂。
“执行命令。”李二宝的声音冷得像冰，“带他们活着出去。”
说完，他直接切断了通讯。
涵洞外，敌人的脚步声已经逼近。
李二宝缓缓靠在洞壁上，单手握住手枪，另一只手轻轻按在老K的颈动脉上——确认他还活着。
“老K，再撑一会儿。”他低声说，目光死死盯着洞口。
下一秒，第一道黑影出现在涵洞入口——
“轰！”
手雷爆炸，碎石飞溅，涵洞入口瞬间坍塌！
烟尘弥漫中，李二宝缓缓站起身，拖着老K向涵洞深处走去。
他知道，敌人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他们一定会挖开碎石，继续追击。
而他，必须在这条黑暗的隧道里，争取最后的时间。
……
五分钟后。
涵洞另一头，黄宇站在出口处，死死盯着漆黑的隧道。
赵伦和高磊已经带着资料包先行撤离，而他，违背了命令。
他没有走。
“妈的……”他低声咒骂，手指死死扣着狙击枪，“李二宝，你最好别死……”
突然——
隧道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擦声。
黄宇猛地抬起枪口，瞄准黑暗。
一个踉跄的身影缓缓浮现——
是李二宝。
他浑身是血，肩膀上扛着昏迷的老K，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隧道。
黄宇愣了一秒，随即冲上去，一把扶住他。
“你他妈疯了？！”黄宇怒吼，“我以为你死定了！”
李二宝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还……没到时候。”
黄宇咬牙，一把接过老K，扛在肩上。
“走！”他低吼，“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李二宝点头，两人跌跌撞撞地向密林深处跑去。
身后，万琥寺矿场的火光仍未熄灭。
而前方——
是最后的生路。
同一时间。
高磊和赵伦在密林中狂奔，厚重的资料包撞在赵伦背后的伤口上，每一下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的肩头早已血肉模糊，但手却仍死死拽着绑带，连一丝松懈都不敢有。
栾西依旧昏迷，被高磊用布带横挂在身前，脚尖拖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氧气设备早就熄火，胸口的起伏变得越来越微弱。
“前面就是接应点！”高磊气息发紧，指向前方一辆侧翻的废弃矿车，“再冲一下——”
话音未落。
“滴——”
三道红外瞄准线无声地扫过他们的胸膛，瞬间锁定。
“卧倒！”
赵伦一把将高磊连人带栾西扑倒在地。
“哒哒哒！”
子弹呼啸而至，打断了他们头顶的树枝，碎叶纷飞，带着死亡的冰冷气息。
高磊咬紧牙关，刚想翻身回击，耳边却响起一串脚步声。
整整六名黑衣战斗员，从树林两侧缓步围出，步伐整齐，手中枪械指向地面，但指令随时可以改变成射杀。
为首的，是藤原健次。
他面无表情地摘下战术镜，鹰钩鼻下的薄唇微动，声音冷淡：“真让人意外，你们竟然撑到这一步。”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高磊面前，抬起枪管，用冰冷的金属抵住高磊的眉心。
“任务结束了。”他目光毫无波动，“你们把终点跑成了墓地。”
高磊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他缓缓转头，目光扫向周围——
左侧，是断崖；右侧，三名敌人交叉封锁；身后，是死路；前方，是枪口。
赵伦的右手轻轻下移，试图摸向腰间，却瞬间被一只军靴碾住——
“咔。”骨头轻响。
藤原低头，冷笑着看着他扭曲的表情，“别挣扎，我不会立刻杀你。”
“我想让你亲眼看看你们的希望，是怎么毁在自己手上的。”
他一挥手，几名枪手上前，将资料包扯下来，扔到藤原脚下。
“Z-23节点。”他轻声念着编号，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战术胜利者的傲慢。
“将他们绑好。”他转身命令，“活口两个，那个昏迷的……没用。”
“扔崖下。”
两名枪手应声走向栾西，抬手就要拖走。
“住手！”高磊怒吼，挣扎着扑过去，然而刚抬起头，就被枪托狠狠砸在脖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赵伦也想起身，却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血顺着嘴角淌下。
他们拼尽全力，却连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
风吹过密林，树叶无声摇曳。浓重的绝望如潮水般，将这三人完全吞没。
没有奇迹。
没有援兵。
只有死局，和缓缓收紧的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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