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轰！”
忽然天地间传来一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沈蝉在阿ben怀里再次抬起头时，林阿妹已经被炸飞了。
陆晏璋的身体被从车里抬出来，跟他一起被抬出来的还有个用身体掩护他的保镖。
仿佛一切都变了色，声音被抽空了，沈蝉站在世界的中心，周围的人个个急匆匆地跑来跑去，一个黑衣男人握着他的肩膀，嘴巴不断地张开又合上。沈蝉却什么都听不见。
忽然，腹中传来一阵剧烈的搅痛，沈蝉眼前一黑，倒在了阿ben怀里。
那是2019年夏天，那一年，树上的蝉疯了似的在耳边日夜不停地喊叫着。
2022年，纽约第五大道。
一身路易斯威登最新套装的Eve正站在实习心理咨询师Jade Shen面前。
“亲爱的，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心理咨询师。我想，明年这个时候你就可以独立约见来访者了。”
“谢谢您的肯定。我的申请您看了吗？”
沈蝉说着，摘下实习生号牌，给了Eve一个淡淡的笑。
“当然，亲爱的。你已经超额完成了实习任务，期待毕业后可以在这里再次见到你！”
Eve向沈蝉伸出胳膊，给了她一个美式的大大的拥抱。
在心理咨询师Eve眼里，这个叫Jade的女实习生总是一脸淡淡的笑，似乎对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
但她又总是那么才华横溢，对咨询者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理想的咨询对象。对单打独斗的Eve来说，也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合作伙伴。
“谢谢。”
走出大厦，沈蝉拿出手机拨通了大洋彼岸的电话。
“栀子阿姨！”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首先冲进了沈蝉的耳朵。
“hi，审言。你还好吗？有没有乖乖听妈妈们的话?”沈蝉的声音忽然变得及其温柔，她停下脚步，站在纽约街头一棵高大的树下专心跟小朋友说话。
“我乖了，我听话了。栀子阿姨，我过生日你能来看我吗？我想要变形金刚和奥特曼！”
“好，阿姨给你带回去当生日礼物。审言，让妈妈们听电话好吗？”
“哪个妈妈？高个子的还是矮个子的，凶巴巴的还是温柔的？”
小男孩已经可以跟沈蝉开玩笑了。
“嗯，”沈蝉假装思考了半天，“矮个子的，凶巴巴的那一个。”
“沈蝉你说谁凶巴巴的！”小男孩的声音被一声怒吼盖过，何欢拿过男孩手中的电话就发起了连珠炮似的追问：“你还好意思说我凶，要不是你给他寄来太多零食和玩具，他也不会咳嗽一直不好。你没听见他嗓子里还不清爽吗？我不凶，他能乖乖吃药？”
“还有，你给审言买那么多书干什么？一个三岁的文盲，他能看懂什么？”
何欢边说话边走到厨房，小男孩正帮郝梓铭拿瓷碗。
何欢接过瓷碗：“怎么能让小孩子拿这个？不是说过了吗？这是易碎品！”
郝梓铭冲小男孩眨眨眼，一脸无耐的低下头接着准备做饭。
“大欢儿，辛苦你了。”沈蝉站在树荫下，声音轻轻的。
“平白无故说这个干什么？赶紧给我滚回来！挂了。”
何欢眼窝一酸，捏起郝梓铭的白衬衣就擦起来。
“好像你真的要过更年期了。情绪变化像坐过山车。”郝梓铭一边切菜，一边用能溺死人的声音对何欢说。
“你才更年期，老娘我永远十八。”
“老娘我永远十八。”小男孩在两人脚下蹦蹦跳跳地说。
“陆审言，不许学我说话！”何欢说着举起双手模仿大灰狼的样子就要往小男孩身上扑。
“大灰狼来了！”陆审言一个转身迈开大长腿就飞奔出了厨房。
餐桌上。
“妈妈，为什么幼儿园小朋友都有爸爸，我没有？”
陆审言又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的模式。
“你怎么知道小朋友都有爸爸？”
何欢反问。
“因为老师说过，爸爸妈妈结婚之后，才有宝宝。”陆审言自从上了幼儿园就仿佛打开了窥见真实世界的大门，成天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因为妈妈不喜欢当爸爸，喜欢当妈妈呀！”郝梓铭一边给陆审言盛汤一边轻声细语地说。
“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当爸爸？”陆审言显然不满意郝梓铭的敷衍。
“因为爸爸身上都很臭。妈妈身上都香香的。”何欢马上助力道。
“为什么你们一个姓何一个姓郝，可是我姓陆？”陆审言又抛出一个问题。
“因为你爸爸姓陆。”何欢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爸爸不是说他想当女人吗？爸爸姓郝呀！”
“陆审言你才三岁，哪里来的逻辑推理能力？”何欢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说。
“什么是逻辑推理能力？”
何欢忽然塌了肩膀，大口咕咚咕咚喝下一杯柠檬汁，然后把虾子豆乳推到陆审言面前：“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陆审言显然没有获得满意的答复，小脸委委屈屈地看着郝梓铭，见对方并没有要救他于水火的意思，随即乖乖地低头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陆审言！你听好了。刚刚那个问题，不许在你栀子阿姨面前提起！”
饭后，何欢一边收拾餐具一边说。
“哪个问题？”陆审言正趴在地板上惬意地看绘本。
“就是爸爸姓郝，我姓何，你姓陆的问题！”
何欢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威胁陆审言：“如果提了，一个夏天都不许吃冰淇淋！”
陆审言的小脸终于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
“好吧。”
虽然他的世界里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但是，冰淇淋比那些事情可都重要。
飞机降落的时候，沈蝉特意摸了摸口袋，那是一个专门给陆审言准备的迷你变型金刚。
“你叫什么？”
“我叫陆审言！”
男孩站在郝梓铭身边，使劲儿抬起头才能看到坐在公园长椅上带着墨镜的男人。
只要何妈妈出门，郝妈妈就会带他到公园。
在他不算长的记忆里，这个带着墨镜的叔叔总是坐在长椅上看着他的方向跟郝妈妈说话。
“我听说你要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戴墨镜的男人冲他低下头，声音里满是温柔。
“礼物栀子阿姨会送我。”陆审言看见原处有一只麻雀在草地上啄食，他不想站在这里了。
“妈妈，我可以去草地上玩吗？”
“去吧！孩子。”
郝梓铭拍拍陆审言的头，一屁股坐在了男人身边。
“你儿子更像沈蝉。”
“那他眼睛一定很大。”陆晏璋嗓音沙哑，声带像被沙滩上最粗糙的石头摩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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