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山林，寒风凛冽吹过枯黄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毫无生气地伸展着。
下山的路上，一群拖家带口的老百姓正背着行囊快步小跑着，队伍中时不时传出几句咒骂的声音，倒是给这山林平添几分生气。
山路四周能砍的细小树木因为有人居住的缘故早已砍伐殆尽，倒是刚好方便了他们此刻迁徙。
但下了这座犀牛石山，往对面荒山上就没那么好走了。
虽然有砍伐的痕迹，却是村民打柴刚开辟出来的小路。
林老头牵着他家的大母牛走在最前面，母牛走的很慢，它的肚子大的吓人，每走一步都要被一侧的树枝刮一下肚皮。
林二牛就在前边着急忙慌的清理，偏听到后面有人在催促，他急的火烧屁股似的想要开骂，又憋住了，忍不住摸了一把母牛肚子里的小牛犊。
“阿爷，您待会牵牛去那边歇会吧。”
林珩也听到后面的抱怨，他指着小路前方约莫十丈远的地方右侧有块稍显平缓的地势，与林老头道：“不说牛累着，我们也要在那简单歇息一下。”
虽然林珩他们走在最前面与众人有段距离，但大家走着走着就追了上来。
而且大部分人都跟在他们后边，因此大家就都被堵在后面。
山路崎岖，跟在后面的人担心被追上，都恨不得跑起来，但这小路是在山脊边上的，一侧就是沟谷，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滚下去。
另一侧虽然能爬入山林，却有高度和陷阱，妇孺和老人很难上去。
只有先顺着小道走到缓和地势才能岔开。
林珩看了看后头，已经有几个背着粮食的壮劳力借力几处低矮光秃的灌木丛小心翼翼爬上了山林。
但大部分人都还在他们后面。
林老头早就听到了后边的动静，他看着母牛刚停下挪动的步子，大口大口喘粗气，心疼的道：“成，我这就牵过去。”
好一会儿，母牛终于挪步到了那里。
林老头赶紧从竹筒里倒出水捧着喂给牛喝，又要去儿子的包袱里找豆子。
他们一大家人也跟着停歇下来让出了路，村民们陆续经过。
“大姐，你还好吧。”林珩见大姐脸色苍白，就赶紧将身上背着的一布袋粮食放在地上好让她坐下歇息。
刚他们上上下下，林大丫一直没吭声，也没掉队，现在看着脸色是有些不好。
“咋能坐粮食呢，我站会就好了。”林大丫扶着二丫的胳膊笑着摇头。
见她呼吸慢慢恢复正常，面色缓和不似作假，林珩才一一看向大姑小姑他们两家，都还行，就是吴掌柜和儿子吴锦意的额头沁出了不少的细汗，胸口剧烈起伏。
“倒是我们父子耽误大家功夫了。”吴掌柜打着哈哈道：“但这样的爬山，却感觉身体又畅快不少。”
众人围着母牛闲话几句，不时回头看向后方。
很快，四奶奶带着石头，大爷爷一家，还有里正一家先后走过来。
林大牛见他那糟心的弟弟这会儿居然还有心情喂豆子给牛吃，忍不住道：“你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赶紧的吧。”
“牛走不动啊，我有啥办法。”
林二牛心里头着急，不耐烦应付来人，待察觉到是他哥又赶紧假模假式眯着眼怼他，“不是，大哥你咋也走的这么慢？”
林大牛重重哼一声，没好气白他一眼，被将身上装粮食的背篓重新调整一下，厉声指挥着家人直接从此处入山林躲藏。
落在最后的林琥经过时，悄声提醒：“珩堂弟，我刚刚听说，那些人已经上犀牛山了，你们快点跟上来。”
林琅则补充：“你们隐入山林是正确的。”所以他爷才带着他们不走山路了。
林珩连连道谢。
待母牛终于缓过来，他们才开始继续走，但也只是翻越了这座山而已。
天色昏暗，寒风呼啸，一停下，只觉得森然的寒气直往身上钻。
而母牛的情况更加不好，时而想要卧倒，还发出痛苦的低鸣声。
“哎哟，这可咋办？这上下颠簸的，母牛莫不是要生产了！”吴老太指着牛尾泛出的血迹急的团团转。
“这还没到时间呐，怎么着也到正月过完吧。”林老头抹了一把头上冷汗也很无措。
“你们刚刚有见到赤脚大夫往哪边了吗？”见阿爷阿奶已经慌神，林珩就赶紧问众人。
“没……没有。”韩大米和小麦摇头，林大姑林小姑他们也没注意。
“好像，好像是跟着里正爷爷他们去那边了。”周小水的小手朝山一侧的一个方向指着。
林珩看了看，那边是傻登他们待的山洞相反方向。
他蹲下身，“小水可看清楚了？”
“嗯。”周小水重重点头，“他给爹爹看过病，小水不会记错的。”
林珩就心里稳了些，他摩挲了一把小水的额头，看向周大山：“大山，舅舅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你们把大家带到你傻登哥哥那边的山洞去，我请了大夫就过去找你们。”
“阿爷，阿奶，你们尽量将牛牵过去，不然这里荒郊野岭的，母牛要是万一生产，只怕活不了。”
而且，他们就停了这一会，身上的热气都散干净了，要是露天在此处停歇，大家都容易受寒着凉，还是得有个能落脚的地方。
周大山郑重点头，林珩则拉着赵承文朝小水指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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