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是必须惩戒的那一个。
他们杀了两千人，纳河却贼兮兮建议奔杀奥斯曼，听起来聪慧无比，实则主次不分。
韩爌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一切谋略都不能绕开报复。
否则在西域人心中，明军是来耍横，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以此为基础的谋略，才是真正的谋略，罚一个，捧一个，灭一个，抱一个，罗刹就是罚的那个。
南边的准噶尔也快绕过来了，陆天明等候期间，突然看到罗刹从营地拖出几百个脏兮兮的奴隶，刀架脖子上放阵地前。
立刻扭头下令，“把那些俘虏的贵族放回去，让翻译告诉他们，本官只给他们一刻钟时间，否则会建造一座比额尔齐斯河还大的京观，绝对能让西域记忆千年。”
不一会，中军后面放出来十几个光膀子的公子哥，两人一马，失足向基地跑去。
扭头环视一圈，远处的斥候多着呢，明天就是另一幅场景。
和鄂尔勒克带着一位身穿锦袍的中年人，从北面奔马而至，通过亲卫的搜查后，到陆天明身侧十步外扑通下跪，“土尔扈特恭贺王上大捷，罗刹死不足惜，勇士们愿为前驱。”
陆天明扭头看看太阳，大战总是很快，午时了。
但他并没有说话，和鄂尔勒克跟纳河跪着也不敢起来。
“上位，他们放人了。”
巴图突然提醒一声，对面果然把商号的伙计放了，同样奔马向中军而来，巴图眼神好，“上位，大约六百五十人。”
陆天明失言了，“吹号，前锋后撤，令土尔扈特和准噶尔冲杀罗刹大营，不论什么身份，一个不留，黄昏前此处堆砌四万人的京观。突厥人没有忘记汉武的虽远必诛，远逃万里，所以才有现在的奥斯曼，西域本地人不长记性，那就给记性不好的混蛋好好回忆一下。”
巴图躬身领命，和鄂尔勒克则大吼，“感谢王上信任，罪臣万死不辞。”
陆天明没有接茬，马头一转，向东边原路返回，下沙丘后传来轻飘飘一句话，“中军距离战场四十里扎营，全军休息，明日再战。”
韩爌对他惩戒的态度很满意，但也疑惑此刻为何不观战，没有跟着他离开，想看看准噶尔和土尔扈特的战力怎么样。
半个时辰后，老头扶胸干呕一声，脸色惨白离开。
残忍不仅会传染，而且会扩大。
陆天明在额尔齐斯河给土尔扈特和准噶尔做了个示范。
他们为了展示自己的价值，会很彻底贯彻。
没有骑军护翼，燧发铳士兵完全是活靶子，他们没有刺刀，射了一轮，杀死南北大约一千人，骑兵就冲进大营了。
举白旗没用，很快就杀了个干干净净。
比巴图更彻底的泄愤行为，果然没必要看。
韩爌赶回四十里外的营地，陆天明在小湖边躺着泡澡晒日光浴，老头也乏了，扔掉袍子与他躺一起。
“老夫可以出使奥斯曼，可能明年才能回去。”
“不用！”
“你不会让那个新妾室一直当使者吧？”
“晚辈是说您冬季就能返回，接下来该分兵了，巴图和土尔扈特向西去接应族人，顺带去把克里米亚汗国灭了，两个月就能回来。”
“好家伙，急速奔马六千里，老夫能死在草原上。”
“您这是不知奥斯曼士兵来自哪里，他们不是从本土而来，用不了三千里就到他们势力范围了，黑海和里海中间的高加索地区是他们的地盘，土尔扈特说他们是从海上而来，一定被罗刹人骗了。奥斯曼若真距离阿尔泰五千里，他们也不会这么急切想知晓我们的战力。”
“所以西边观战的奥斯曼将军会惊恐撤退，他无法向皇帝交代，会联系我们？”
“没错，能联系上大明，他就无罪，当然会护送使者，您可以跟他回都城，然后回程的时候跟巴图一起。”
“那不还是得三个月？”
“但十月您就能坐爬犁了，又快又舒服，躺着到准噶尔，年前总能回河套。”
“好吧，老夫这使者任务还不小，有什么权力？”
“给我把穆拉德的妹妹，柯塞姆的亲生女儿带回来就行，条件随便您扯。她有三个女儿，最好全带回来，至少两个。”
老头摸摸他稀疏的头发，坐起来问道，“对待蛮夷，老夫还真没你玩的好，这是哪一出？”
“罗刹被暴力惩戒，土尔扈特这一次去接应族人，会把金帐汗国遗留在北面的十万人全收拢起来，他们是巴图的俘虏，重新编一部到额尔齐斯河。
土尔扈特不能回东边了，就让他们驻守此地，与哈萨克互相支援，护佑商道，用不了多长时间，罗刹势力范围就被撵回乌拉尔以西。
罗刹皇室为了转移矛盾，东欧会再次混乱，既然克里米亚汗国是他们双方的属国，奥斯曼一定会抢先驻守，罗刹和奥斯曼再无缓和可能。
接下来大军分兵，会灭掉希瓦，奔袭萨菲东北方向的大军，打残五万常备军，那一片全是萨菲高压统治的土库曼人，他们早就在闹事，一定会趁机造反。
实力不足，强行出头的后果必然会被反噬，萨菲本身已是统治能力极限，喀布尔、呼罗珊、法尔斯等等反抗力量强大，我们破一处，马上会引发连环效果，陷入举国内乱中，
奥斯曼和莫卧儿不是傻子，大明太远，又太强，一定会再次远交近攻，集中进攻萨菲。
这就是咱们给西域的一个更大答案，两个帝国会在萨菲相遇，啧啧啧，这次他们既能获得足够助力，又可以专心搞对方。
一个是公认的世界第一强国，一个是自封的世界之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针尖对麦芒，哪顾得上北面。
世界大战，不是我们单挑十几个国家，而是合纵连横划分出阵营，让他们不死不休的杀戮，西域有霸权崛起，必然伴随腐朽消失。
第一次世界大战，这才刚刚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不由他们说了算，打残一个、两个不行，要把他们全变残，等大明海陆大军同时西进。”
韩爌听得连连点头，“分化利诱玩的不错，虽然灭的是希瓦，实则是萨菲，大明的势力可以在北面从容向西延伸，老夫还是不懂，你为何非要公主？”
“哈哈，您还是迂腐，奥斯曼太强了，与别的国家又教派不同，公主除了下嫁贵族，很难与外面联姻，大明是非常合适的对象。将来某一天，女婿也可以光明正大裁决奥斯曼皇室纠纷啊，莫卧儿也一样，除了萨菲，咱都娶。”
韩爌眼神一亮，“够狠！”
“这算什么狠，捧的那一个才最狠。纯粹的战争太无聊了，东方人还是习惯玩脑子，不战而屈人之兵。”
陆天明说的是莫卧儿，两人都自动跳过了布哈拉，因为希瓦被灭，大明就成了莫卧儿附庸国布哈拉绝对的朋友。
而大明马上又会后撤，在西域留下四个‘朋友’，延伸了势力，又获得了信任。
他们可以放心针对彼此，明年咱可以从海路卖点火器，奥斯曼和莫卧儿庞大的军队都缺少火器，脚趾头想，都是个好生意。
一边赚钱，一边拱火，一边延伸势力，简直不要太舒服。
朱微联系哈萨克当观众后，又再次出使，此刻就在莫卧儿的营地呢。
莫卧儿的将军是东喀布尔总督，沙贾汗的皇室侄儿阿里，他的任务是不允许罗刹势力向南，不允许大明势力向西。
这命令很含糊，没有标准的事，最难做了，以后也可能会被问罪。
阿里也仅仅到哈萨克地界半个月，第一想法，且唯一的正确的行为，当然是看看战事结果再说。
战争开打之前，阿里突然看到哈萨克送来的大明使者。
无需思索，机会难得，肯定得见见，看看对方说什么。
使者是一位公主，什么都没说，只是告诉他，黄昏斥候就回来了，到时候才能知晓大明的诚意。
莫卧儿皇室乃蒙古贵族出身，自然传承了蒙古对中原的印象，虽然不悦，但也理解中原人这种莫名其妙的作态。
黄昏的时候，斥候惊慌失措而归。
阿里感觉自己腿软，一万人，灭掉五万人，自身伤亡不到两千人？
那自己应该火速南撤，不对，先见使者。
朱微再次来到阿里的大帐，阿里已放弃高高在上，东西向摆了两张矮桌，示意落座交谈。
这是正式的国事礼，朱微笑笑，从随身牛皮包拿出一张令牌递给阿里。
“此乃大明王国书，阿里殿下看过再说。”
汉语和波斯语都有，疑惑看一眼，内容让阿里脑子抽搐。
大明王陆天明，仰慕伟大的世界王很久，莫卧儿帝国在陛下领导下如同太阳般耀眼，特遣使表达尊敬。
阿里反过来看看，完了？
“使者这是何意？”
朱微抿抿嘴，保持微笑，“莫卧儿帝国乃伟大的帖木儿后裔创立，莫卧儿既波斯语蒙古之意，作为大蒙古后裔，我王当然对世界之王沙贾汗敬重。”
阿里思索片刻，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然后呢？”
“西域乃大蒙古势力范围，大明王继承了大汗帝国，莫卧儿继承了察合台，五百年前是一家。”
“啊？！哦，请继续。”
“大明王年轻，到西域后听闻沙贾汗与泰姬玛哈尔的爱情，十分敬重沙贾汗的情谊，更敬重皇后对莫卧儿的贡献，特送上对皇后的哀思。”
朱微说着又递过来一张令牌，上面全是恭维泰姬的话，阿里深吸一口气，暗咒明人会拍马屁，“感谢大明王，我会转达陛下。”
“为了表达对沙贾汗的敬重，大明王欲求娶泰姬皇后一女，明年海路送一万匹丝绸作为纳礼。”
阿里又收了一张令牌，感觉心脏都在抽筋，糊涂了。“我无法给使者任何答复，会送呈陛下决定。”
“不，阿里殿下可以回答，大明王对沙贾汗非常敬重，送丝绸只是小事，作为女婿，真正的敬意是奔袭萨菲希瓦联军，灭希瓦，灭萨菲防御莫卧儿的五万驻军，为世界王沙贾汗打开进入萨菲的通道，而后大明会撤回东边，只在西域与所有人做生意。”
“啊？~”阿里一声长长的尾音，更糊涂了。
“明日中午，大明王与殿下在西边百里见面，是殿下说服了大明进攻残暴的萨菲，殿下可以答复了吗？”
阿里表情凝固了三息，蹭得起身，激动挥舞胳膊，
“大明王果然对吾皇充满敬意，只要看到结果，我一定帮大明王实现求娶莫卧儿公主的心愿，且是泰姬皇后亲生女，陛下也一定喜欢大明王这样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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