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天气，阴。心情，晴。
一大早，我就开着车，载着陆漓、宋筱筱、顾悦灵，朝着漓山进发。
顾悦灵因为昨晚工作的关系，还是一脸倦意。为了照顾她休息，陆漓主动让她坐上了副驾驶，自己和宋筱筱坐到了后排。车开出去没多久，顾悦灵就在驾驶座上睡着了。顾悦灵睡觉的时候身体很不安分，并且老爱往左边偏，中途她的头好几次都快靠到我肩膀上了，每次都得让陆漓出手把她的身体扶回副驾驶座上。
“悦灵一直这样吗？”我忍不住轻声问陆漓。
“嘿嘿。”陆漓趴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看着顾悦灵的睡颜笑，“看不出来吧？悦灵清醒的时候挺老实的，每次一睡着就特别能翻腾。我们一起睡的时候，她能扒着我的身体180度换方向，睡的时候是竖着睡的，醒来的时候都是横着睡的。”
“那简直和你是正反面。”我评价道，“你是属于睡着以后特别克制的那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在老家，两根长板凳拼在一起，你就能当床睡。居然还没掉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
“刚上小学？你那时候大概七岁吧？”
陆漓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低声抗议道：“这么早年的事你都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和你不熟吧？你不会是变态萝莉控吧？我七岁的时候你就盯上我了？”
“你干嘛！我开车呢。你什么时候学会宋筱筱那套了？宋筱筱就爱动手动脚。”
宋筱筱听到我说她，她也把头靠过来，不满地说：“陆然哥，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车上？”
“就是，你怎么能这么说筱筱呢？”陆漓也帮腔。
“喂喂，你俩怎么回事？你们不是相性不合好多年了吗？怎么突然在对付我这件事上统一战线了？”
“哼。然叔，那是因为你确实有问题。”
“对，陆然哥，你好好反省反省吧。”
就在陆漓和宋筱筱你一嘴她一嘴对我进行口诛笔伐时，副驾驶座上的顾悦灵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醒啦？是我们吵到你了吗？”我问。
“没有没有。”顾悦灵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刚好听到了。对了，小漓，你靠过来。”
陆漓把头靠近顾悦灵，顾悦灵附在她耳边说了些悄悄话。陆漓听了以后，像是觉得有些奇怪，发出了很低的一声“嗯？”的问句。但她最后似乎还是被顾悦灵说服了。
“然叔。”陆漓和顾悦灵说完悄悄话后，对我说，“离下个休息区还有多远？”
“还有四五公里吧？”我看了看导航（没有开声音），“怎么了？”
“去个洗手间。”说完，陆漓端正地坐回了后座。透过后视镜，我发现陆漓正用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盯着副驾驶看。
怎么了吗？
我在下个休息区停了车。刚一停稳，顾悦灵就下车去找洗手间了。后排的宋筱筱很快也下了车。倒是陆漓，一言不发地坐在车上，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陆漓，你不是要去洗手间？”我好奇地问。
陆漓用古怪的表情看向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叔，你觉得顾悦灵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是说她没休息好吗？确实早上出发的时候看着挺困的，这会儿好多了吧？”
“不是指这个。是那一方面的。”
“哪一方面？”
陆漓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算了。跟你说话简直是浪费表情。”
“你什么意思啊？除夕你还找我事？”
“你就单身一辈子吧。”陆漓说着，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你去哪？”我问道。
“不是去洗手间吗？”陆漓没好气地说。
我见大家都下车了，于是也下车活动一下。过了一会儿，三个女生陆续都回来了。我们并没有急着上车，而是又多站了一会儿，舒缓一下久坐的疲劳。
大约休息了十分钟，我这才招呼她们上车。却没想到，因为座位的事她们争了起来。
“悦灵，要不你还是坐后排吧？后排宽敞，而且宋筱筱挺瘦的，你可以直接在她身边躺着睡，这样更舒服。”原本顾悦灵惯性地要坐回副驾驶座，但陆漓却在上车前拉住了她。
“是吗？”顾悦灵意外地没有直接同意陆漓的提议，“我倒觉得在前面睡得挺好的。”
“没事，你就坐后面睡吧。”陆漓拉着顾悦灵就往后座去了。
这边陆漓刚把后座的车门打开，宋筱筱径直走向副驾驶座，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陆漓愣了一下，问道：“宋筱筱你干嘛呢？”
宋筱筱淡然地说：“你们两姐妹不是要坐后排吗？我让给你们了。”
陆漓急了：“我有说我要坐后面吗？”
宋筱筱吐吐舌头：“随便啦。反正我要和陆然哥坐一排。”
“你凭什么和他坐一排？”
“凭我能看懂导航，可以给陆然哥指路。”
“谁还不会看导航了？”
“你不会。”
“我怎么不会了？”
“你从小就是路痴。”
“宋筱筱，我告诉你，别以为这两天我对你稍微好一点，你就敢蹬鼻子上脸了。”
“陆漓，你觉得我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吗？”
结果陆漓把宋筱筱拽了下来，两个人在车外吵了起来。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就坐在驾驶座上，静静地看着她们表演。
趁她俩吵架的功夫，顾悦灵坐回了副驾驶位。她关好车门，并把窗户完全关闭，这样我们在车里就不用忍受那两人的吵架声了。顾悦灵做完这一切后，转头对我说：“小漓和筱筱感情一直这么好吗？”
我总感觉今天的顾悦灵有些腹黑，但还是发自肺腑地说：“老实说，她们不这样，我反而不适应。昨天她俩一整天其乐融融的，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鬼故事。”
“那怎么行。”顾悦灵微微一笑，“就让小漓和筱筱坐一起，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吧。”
我没有发表评论，而是静静地看着顾悦灵，用眼神表达我对她的敬佩。在她们三人中，虽然陆漓和宋筱筱正吵得火热，但明显顾悦灵才是真正的赢家。
“然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顾悦灵环抱住双臂，装出害怕的模样。
“没什么……你要坐这里吗？”我暗示她在无声无息中抢了陆漓和宋筱筱整整整的东西。
“我有驾照好吧。”
“所以呢？”
“看导航这种事，不是我比较专业吗？”
我耸耸肩，没有拆穿她——如果顾悦灵不打算休息了，那我自然就可以把导航的静音解除，也就不需要让人帮我看导航了。
“然叔，快看！”突然，顾悦灵示意让我看向窗外。
窗外，下雪了。
旧历的最后一场雪，像是在宣告过去的终结。那些不再在身边的人，就此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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