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喧嚣的人群中，我和顾悦灵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对视着。
我看她的目光充斥着复杂的情绪，而她看我的眼神里只有冷漠。
我们之间十几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天堑和鸿沟。
在我们之间，赵柳树和身着旗袍的学妹们正聊得火热。他们的热闹，终究与我和顾悦灵无关。
“各位学妹，学长请你们喝咖啡。”赵柳树突然大声宣布道。不必想就知道，他是要以请喝咖啡为名跟学妹们套近乎。不过他这套很奏效，学妹们前呼后拥，都跟着他走开了。
唯独我和顾悦灵没有动。
当热闹的人群散去，我们终于可以独自面对彼此了。
我鼓起勇气，主动跨过那一道鸿沟。
我缓缓走到顾悦灵面前，心中有千言万语在酝酿，但不知怎地，每一种话都开不了口。最后，我只能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开场白。
“悦灵，你还好吧？”
顾悦灵的身体微微颤抖，情绪似有波动，但很快就被她控制住了。今天她身上穿着的无袖旗袍，绸缎是青黑色打底，中间用红色雕着几朵红梅，既衬托她完美的身材，又格外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美。加上她那冷冷的眼神，让我既心痛，又心动。
她终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忍不住了，把这一天来对她的关心一股脑说了出来：“悦灵，你在学校还好吧？是不是有人说一些无中生有的议论？你不要在意网上那些言论，我已经让赵柳树帮忙删帖了，赵柳青也把原文删掉了。我知道，你一定承受了很多，你要是想发泄出来，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奉陪。”
顾悦灵冷冷地打断我说：“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我尬住了。
“我不喜欢被人搭讪，请你自重。”顾悦灵说完，绕过我，快步朝另一边的走廊走去。
“悦灵！”我不甘心地追了上去。
“这位先生，我说过了，不认识你，也不接受搭讪。请别跟着我。”顾悦灵边走边说。
“悦灵……”
“别跟着我，听不明白吗？你再跟着我就喊非礼了。”
“悦灵，你别这样。”
“非礼了！”
“别叫了……我没跟着你，我顺路总可以了吧？”
顾悦灵猛地停下了脚步，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顺路？”
“对，顺路。”
“我去里面。”顾悦灵指着面前的厕所标志说。
“……我也去。”我嘴硬道。
“这里都改成女厕所了。”顾悦灵指着标志牌上的提示说。
我看向标志牌，上面赫然写着“今日大型活动，临时改为女性专用，男厕往东一百米”。
连你也同我作对是吧？
“那我进去了。”顾悦灵颇有些得意地说。
“悦灵，我在门口等你。”我对她喊。
顾悦灵回头瞪了我一眼，然后砰地把原本虚掩着的厕所门关上了。
“悦灵，我等你。”我依然不放弃，继续在门口喊。
我正喊话的时候，恰巧有一个小姐姐开门进厕所，她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用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我。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飞速跑进去，接着快速把门关上，搞得好像我会尾随进去一样。
为了顾悦灵，我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眼光了……唉，好像确实没必要喊话，那算了不喊了。
我在厕所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顾悦灵出来。
直到厕所里传来好一阵冲水的声音，接着又传来厕所隔间门被打开的声音。第六感告诉我是顾悦灵出来了，我立即期待地蹲守在门口。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的人冲出来，差点就和我撞上。
我们同时吓了一大跳。
“你干嘛？”出来的人正是刚才进去的小姐姐。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进去很久了，能不能帮我看看？”我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哪有很久？”小姐姐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人家便秘不行吗？你这个人真奇怪。”
“……不好意思，我是说我女朋友？”
“哦……”小姐姐的脸更红了，“对不起啊，我习惯了，因为我男朋友老嫌弃我上厕所费时间。”
“……没事。你能帮我进去看看我女朋友什么情况吗？”
“里面没人了。”
“没人了？”
“我刚进去的时候，看到有个穿旗袍的小姐姐翻窗户出去……莫非她就是你女朋友？”
顾悦灵居然翻窗户跑了？
……不愧是她。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在到处寻找顾悦灵的身影。然而直到开幕式开始，我都没有找到她。我猜她可能是躲进了女更衣室，因为只有那里是我没办法进去找的。
罢了，既然今天她铁了心要躲着我，我强求也没有办法。就算找到她，她可能也不会理我，甚至直接逃跑吧。
在做了一下午无用功后，我悻悻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等待开幕式冗长的领导讲话环节结束。过程中，我实在没撑住，困得睡着了。等我迷迷糊糊清醒的时候，总算是由讲话环节进展到了颁奖环节。
我伸了个懒腰，朝舞台上看去。
“下面颁发的是人气造型奖，获奖的是我们的二傻组合，有请组合成员赵柳树、林小鱼上台领奖。”
在主持人宣布后，赵柳树和林小鱼身着奇装异服闪亮登台。这诡异的一幕直接把我看清醒了。
这个奖莫名其妙，但一看是他俩获奖，我又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合理了。
“请礼仪小姐送上奖杯，由嘉宾宋州艺术联合会林会长颁奖。”
主持人说完后，一个穿着旗袍的高挑美女端着奖杯走上舞台。
咦，这不是张倩吗？她怎么穿着和顾悦灵一样的旗袍？
我一拍大腿，心想，原来旗袍是礼仪小姐的衣服！既然如此，那顾悦灵也可能上台送奖杯！
我不禁后悔自己刚才睡着的事，搞不好已经错过了顾悦灵那一趴，也不知道后来她会不会再上台。我下定决心，等看到她上台，我就跑到后台去守株待兔，等她一退场就拦住她说个清楚。
想到这里，我瞪大眼睛盯着舞台。
然后，看了好半天，始终没有看到顾悦灵的倩影。
“下面开始颁发摄影组的奖项。第一个奖项，新锐人气奖。获奖的作品是《少女之羽》，有请摄影师陆然、模特吕梦莹上台领奖。”
随着主持人宣布完，我理了理仪容，离开座位，朝舞台上走去。路上，我不忘四下张望，期待着能在哪里发现顾悦灵。
可惜，直到我站上舞台，始终一无所获。
“请礼仪小姐送上奖杯，由嘉宾宋州摄影协会常务副会长卢会长颁奖。”
主持人说完后，身穿旗袍的礼仪小姐从后台端着奖杯走上舞台。
当我和礼仪小姐目光对上的时候，我俩露出同款的震惊表情。
顾悦灵，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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