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凌清突然地提起了大师兄，柳凌森也是一阵沉默。
那个看着温润如玉，风姿绰约的男子，那个在自己最为懵懂时暗中照顾了自己多年的男子，那个哪怕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都还惦记着当时作为小师弟的自己的男子。
他的兵器，还在自己身边。
到最后，反倒是张凌清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准备什么时候南下？”
柳凌森摇了摇头，“我随时都可以，就看师兄什么时候有空了。”
听到柳凌森这么说，张凌清大手一挥，“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启程，趁现在天色还不算晚，城门估计也还没有关，咱们直接出发。”
柳凌森有些诧异，“这么仓促？不用和伯父他们知会一声么？”
“不用担心，就这样直接出发。”张凌清摆了摆手，随即说道。
柳凌森回忆了一下，桌子上没有酒壶和酒杯，吃的菜也没有酒烹的，怎么凌清师兄就能做到像是在说醉话一般。
可是，没等柳凌森想明白，他便已经被张凌清拉了下楼，顺道还买了单。
为了速度，他甚至还直接掏钱，从万江楼的马厩里买了一匹马。
现在这个时候，没必要非得用腿跑了。
师兄弟二人，骑着马，顺顺利利地出了城。
他们的规划是先朝着东南方向前行，随后再调整方向直接南下。
可是从舒华城要朝着东南方向前进便必然要穿越中央行省，到时候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
只是，两个人这个时候已经不去想这些事情了，他们的目标坚定，方向明确，就算中间真的有什么艰难，师兄弟又不是没遇到过险境，闯过去便是。
有了马匹，两人的速度都不慢，不过七天时间便已经抵达了西北行省与中央行省的交界，正式踏入了中央行省。
“你要回柳家看看么？”
两人靠在一处山崖边休息，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雪声，张凌清看向柳凌森问道。
柳凌森闻言便点了点头，“还是要的，毕竟出去这么长时间，只是不知道家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柳凌森突然之间脸上带着一抹笑容，自嘲道，“说实在话，洛凡城的柳家，我虽然也去了这么几次，可总觉得那里没有家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父母在，恐怕我也不会去。”
张凌清了解柳凌森那些年的经历，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将自己的水囊递了过来，“喝两口，暖暖身子咱们就继续出发。”
这水囊里面装着的可不是水，而是之前他们两人路过一个村子时碰到了有酿酒的人家，买的烈酒。
这种冬天，风雪之下，稍微喝一些酒反而能清醒些。
柳凌森接过水囊，喝了两大口之后，抖落了一番身子，感觉暖起来之后，便和张凌清翻身上马，继续前进了。
当他们抵达洛凡城时，已经又过去了二十多天。
风雪已经越来越大了，鹅毛一般的大雪让人马都看不清路，他们还险些迷失了方向，既然到了洛凡城，张凌清和柳凌森两人商量，便在柳家过了年再离开。
“今年这雪下得可不寻常，往年哪里有这么大雪的？最冷的时候也不过是飘雪而已，咱们在青城山甚至很多时候都看不见雪，连水都不会结冰。”牵着马，张凌清和柳凌森正等待进城，张凌清向柳凌森吐槽道。
“我也记得，去年我离开家的时候，似乎都没有下雪，今年这大雪倒是让我觉得有些陌生。”柳凌森也是赞同了张凌清的说法，开口道。
“身份凭证。”城门口的城卫军喝道。
两人都从衣服里摸出了身份凭证递了过去，与之一同的，还有身份凭证下面垫着的五两银子。
银子一入手，两名城卫军便能够感受到分量，于是也抬头看了二人一眼。
“我兄长是个怕冷的胖子，求二位通融通融，让我们哥俩能早些进城找个地方歇脚。”柳凌森脸上带着笑，手指了指张凌清，说道。
张凌清的表演同样很到位，虽然穿的衣服很多很厚，显得整个人十分臃肿，可却仍旧时不时抖一下，牙关都要发出颤抖碰撞的声音。
两名城卫军见张凌清这样子，自然也是相信了柳凌森所说的，将身份凭证递了过去，“进吧进吧，今年这雪大，小心冻坏了。”
两人接过身份凭证，只是这一回身份凭证下面可就没有了那五两银子的踪迹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柳凌森和张凌清不住朝两名城卫军作揖，然后牵着马走入城中。
“我说，你小子居然还真的拿着来用了。”走入城里，张凌清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位置，看着身边的柳凌森笑着说道。
柳凌森耸了耸肩膀，“当年好不容易让那位师兄帮忙做的，总不可能不用吧？那多浪费啊？再说了，我从大周去大唐都是用的这一张，不怕出什么问题。”
两人说的，自然就是他们用的假身份凭证入城的事情。
当年在青城山上，他们青凌峰的人，可全都是人手好几张的，毕竟青凌峰的弟子在青城山可以说是出门最多的，也是碰见事情最多的。
“走吧走吧，去柳家。”张凌清听柳凌森这么说，哈哈一笑，然后催促着柳凌森赶紧带路。
今年这雪可确实是冷，就算他们有修为在身，也没办法随时用体内的灵力来抵御寒冷，往年冬天他们在青城山有时候还都只是穿单衣就能过冬的。
柳凌森带着张凌清，按照自己记得的路线，一路走到了柳家的府邸门前。
看着门口高悬的柳宅二字，柳凌森眼中倒是闪过一丝异样。
这牌匾看着，可比以前久太多了，柳宅二字显得有些灰暗了破败。
就连外墙，也有不少地方脱落了墙皮，便显得面前的柳宅更加落魄。
“这才多少年光景，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张凌清也不是没来过柳家，只是面前的柳家和他印象里的差得许多，不禁下意识地便开口说道。
柳凌森也多年未归，自然和张凌清的感受差不多。
可是现在还没有见到家里人，柳凌森也说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将小白的缰绳递给了身边的张凌清，随后只身上前，叩了叩门。
过了许久，才有人从宅子内将门打开，只不过露出了一道小小的缝隙，门后那人满怀警惕地看着柳凌森。
他开口问道，“何人？何事？”
柳凌森不理解为何门房居然会做出如此举动，但仍旧表明了身份，“我乃柳凌森，是柳家二老爷柳虎的亲子，此番是想回家看看？”
“少爷？”听到柳凌森的话，门后那人的声音很显然高了不少，就连门缝都打开了一些。
柳凌森正以为他要将门打开，可门却根本没有打开的意思。
柳凌森不解，看向了门后那双眼睛，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少爷还请绕道后门，小的派人去后门接您。”门后那人只简短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便将门关上了。
柳凌森对于这番行径被弄得是一头雾水，可此时重要的事情是进入柳家，只有进入家里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柳凌森便和张凌清两人一路绕道，走到了柳宅的后门处。
这后门所在的位置乃是周边诸多宅子隔出来的后巷，本来位置就不算宽敞，平日里也只有一些菜贩会走这里过。
柳凌森和张凌清两人牵着两匹马，一下子便差不多将巷子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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