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走出了教堂，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物件。
一个七芒星小挂件，这是救世女神教送给白染这种初次来访的客人的纪念礼物，不要钱的那种。
她来到了阳光下，将那物件举起对准太阳，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虽然是免费赠送的小东西，但不得不说做工还算是比较精致的了。
白染观察过这个挂件的结构，它没有什么特殊的，阴谋论不起来，构成其内部的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魔法回路，也就是发光。
只要注入一点魔力，它就会发光，一个非常简单的发光魔法。
白染再三确认这个发光魔法没有绑定什么怪东西后，注入了一点魔力。
原先单调的七芒星开始沿着镌刻好的纹路闪耀起了柔和的白金色光芒，白染这才看清了其上镌刻的图案，中心处是一个抽象的小人天使，白染猜应该象征着救世女神。
光芒向着每一角延伸，它的每一个角都细致地雕刻着救世女神教的一种美德。
第一芒上雕刻着一颗心形符号，中间有一滴泪水，对应着七美德中的慈悲；第二芒上刻有一把平衡的天平，天平的两端各有一颗小星星，对应着正义；第三芒上是一个展开的卷轴，卷轴中央有一个魔法水晶球，对应着智慧；第四芒上雕刻着一枚带有翅膀的剑，对应着勇气；第五芒上是一个莲花，对应着纯洁；第六芒上的图案白染觉得有些抽象，是一个被抹淡的划痕，对应着宽恕；第七芒上是燃烧的火焰，对应着奉献。
“哼，无聊的形式主义。”白染对天神的一切都感到不屑。
因为对天神的敌对滤镜，白染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救世女神给她的信徒们设立这七大美德有什么目的。反正无论怎么样，白染也觉得救世女神不会是啥好东西。
也许信奉救世女神的教会信徒是真的走在救世济人自我奉献的路上，白染对这些人没有意见，但是她是不会因此而对天神改观的，毕竟那是信徒做的事，而不是神明做的。
白染看了眼那高耸的钟塔，已经是十点了。
刚才遇到殁时，殁已经和她提过大概十二点就可以开饭了，白染估算着时间，打算闲逛到十一点多再回长期素食猫。
“也许就连你们的女神本身都不具备这七种美德。”
白染随手将七芒星挂件丢进了空间戒指，小声嘀咕着，她自然是在身边没啥人的时候吐槽的。
“啊，你也这么觉得吗......果然你和我是一类人啊。”
突然响起来的声音让白染浑身一震，仿佛见了鬼一样。
“......锐恩，何时来的？”
她都不知道这黑不拉几的铁罐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果然是因为周围太安全而松懈了吗。
“我一直坐在这里，看着你从那边一直走到这里。直到听到你在说天神坏话我才确认了你真的没有注意到我......啊，果然我这样的家伙存在感就和路边野狗没有区别啊，真可悲啊......”
又开始了......
“我和你才不是同类。”硬要说的话自己也是猫，才不是修狗。
白染觉得自己才不会这么消极。
“而且你不是审判骑士吗？”
什么叫你也这么觉得？自己是魔神和天神是死敌才这么揣测的，审判骑士身为天神教派势力居然也有反骨仔吗？还是黑之裁判。
“谁说审判骑士就一定要信仰天神了，大多选择成为审判骑士的人，初衷不过是复仇罢了。”
黑色的失格骑士坐在这不起眼的角落，看起来落魄至极，若不是这身铠甲并不破旧，否则还真像是哪个战场跑来的逃兵。
“对邪祟的憎恨和复仇是大概一半审判骑士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最初理由......是否信奉神明也并不重要了，我成为审判骑士也仅是为了猎杀罪人和邪祟，仅此而已，并非对诸神的憧憬和信仰。”
“倒不如说我也有和你类似的想法，每次看着宛如人间炼狱的景象，我都会不止一次的想......拥有无上伟力的诸神为何总是无动于衷？”
“我们明明是神明羽翼庇护下的凡人，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灾难，我们都仅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否则就会灭亡......无论是魔族、邪祟或是天灾，什么都好，都只能靠我们自己。”
骑士握了握拳，声音低沉而沙哑，“你知道吗，那是在我成为黑之裁判之前的事情，我当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审判骑士。我不只一次的看到过，在我赶到献祭仪式时，那些受困的人都只会合十双手，向天上祈祷着......他们选择听天由命，所以死了，若是能鼓起勇气努力争取着活下去的话，说不定能撑到我来救他们。”
他深深叹了口气，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阴影一般，白染察觉到他有些微微颤抖。
“哈......就连，古龙......带来的天灾，都需要我们这些凡人拼尽全力的去挣扎着活下来。。”
锐恩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空洞的目光透过头盔的缝隙直视白染。
“你知道吗？我曾经也像他们一样虔诚，总是希望神明能够降下恩泽。”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我相信正义，相信光明会战胜黑暗，相信神明会庇护善良的人们。但现实......现实总是残酷的。”
他缓缓站起身，铠甲发出沉重的金属摩擦声。“我见过太多无辜者死去，见过太多恶人逍遥法外。每一次，我都在期待神迹的出现，期待神明的惩戒。但每一次，等来的只有沉默。”
白染注意到，尽管锐恩的言语中充满了对神明的质疑，但他的语气并非愤怒或憎恨，而是深深的失望和疲惫。
“所以我成为了审判骑士，甚至成为了黑之裁判。我处刑罪人，杀掉灵魂已经污秽的恶徒，杀死邪祟及其信众，肃清侵扰城镇的魔族，拯救那些深陷苦难的人们......我在用自己的力量，去执行那些我曾祈祷着神明去做的事情。”
锐恩苦笑了一下，“神明也许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而我也太过弱小，根本无法做到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又变回了之前那颓废的样子。
“感谢你......得知你对天神没啥敬意，我才敢说这些，可别向教会举报我啊……呼，说出来舒服多了。而现在，如你所见，我失败了，只要一握剑，我的手就抖个不停。”
这个人被什么东西给击垮了，信念，骄傲，勇气，或是别的一切。
就像过去被风暴埋葬的自己一样，在绝对的差距面前，万念俱灰。
也许再一次直面风暴，自己握剑的手也会不自觉颤抖吧......又也许不会。
白染也不知道。
但她确信自己不会和锐恩一样陷入悲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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