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的神情也变得怜惜，眼底还是难掩一抹愧色：“来人，带松大小姐去后堂喂奶，差人好好看护。”
“是！”我干爹上前，请松溪若进入后院，姜潮背着那一大包东西紧紧跟随。
大堂再次安静。
松老夫人也看着溪若的背影缓缓回过了神：“这件事……我命家里那些老仆都不得再提起，也是不想让溪若知道，所以你也不知。”
松鹤颜的身体，趔趄了一下，惶惶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神情几近崩溃：“爹，娘，你们，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和姐姐！”
“鹤颜！”松老夫人起身厉喝，“我们不是为了欺瞒你，是为了瞒着溪若，因为我们当她亲闺女，不想让她对我们心中生分！”
松鹤颜的神情开始变得像知道真相后的松溪若一般恍惚。
松老夫人轻轻叹息：“当年，我与你父亲成婚后，久未生子，寻访名医，也查不出个结果来，后上灵山求仙，仙人说我们命中儿女双全，只让我们回去等个机缘，忽然有一天，你爹抱回了一个女婴，说是河里捡的，或许便是大仙口中的女儿呢？”
松鹤颜睁圆了眼睛。
“我那时也参悟了大仙的仙谕，大仙口中这儿女，并非我的亲骨肉，乃是领养，而又那么巧，是河神送来了这个女儿，我自当爱之，没想到，在捡了你家姐之后一年，我居然就怀上了你！最后，如大仙所说，我儿女双全。”松老夫人的神情柔和起来，溢出了幸福。
“家姐……今年25……”松鹤颜的声音变得颤抖，“那副骸骨……距今……二十到三十之间……”
松老夫人在松鹤颜的提醒中，也变得惊讶。
她慌忙到松老庄主身边，急得跪下：“老爷，你快说清楚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松长青沉默不语，静静地跪在那里。
松鹤颜心慌地看向自己的父亲，也急急跪下：“爹！家姐到底哪儿的！您快说啊！那副骸骨，到底跟您有没有关系！她的孩子，是不是家姐，您得说清楚啊！”
松长青依然不语。
松鹤颜急了，急得磕头：“爹！您快说啊！您快说啊！”
“咚咚咚咚！”
一声声磕头声让松老庄主惊然回神，赶紧扶住松鹤颜。
松老夫人也惊了，赶紧起身拉起松鹤颜查看他的额头。
林岚垂眸淡语：“家属请冷静。”
松老夫人无奈又心疼地将松鹤颜拉到一边，拿出帕巾轻擦松鹤颜额头的红痕。
松鹤颜始终盯着自己父亲，忧急万分，眼中含泪。
林岚再次开口：“徐恩远，你何时来的嘉禾县？”
松长青低下的脸，神情却慢慢变得悲痛：“二十五年前，我来了嘉禾县，去松家谋份差事，岳父当人见我精于谋算，让我做了管事，也是那时，我入赘松家。”
“你入赘松家，本无须改名，为何却改了名？”
“为了让我岳父放心，让他知道我并无二心，我这名，便是岳父赐的。”
“哦？真是如此？还是你有意躲避某人寻来？”
松长青却是又安静了。
林岚看向外：“传徐家村徐老三！”
松长青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身体微微一怔。
然后，就见一个皮肤黝黑，身形岣嵝，满头白发，面部褶皱的农夫老汉儿走了进来。
他一身粗布麻衣，鞋面还落着补丁，满是泥灰，与跪在堂上老当益壮的松长青天差地别。
徐老三也是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堂前：“小人拜见林大人。”
林岚看着徐老三：“徐老三，你家乡何处，说给大家听听。”
“小人是昌南府怀明县许家村人氏。”
林岚点了点头：“你看看堂上这位松老庄主，你可眼熟？”
徐老三也是有点诚惶诚恐地看向松长青，松长青将脸更加低垂。
徐老三带着老百姓对贵族的畏惧，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小人可不认识这位贵人。”
“那你可记得一个名叫徐恩远的人？”
徐老三愣住了，扬起脸：“回禀大人，徐恩远小人认识，小人的阿姐便是他家的童养媳。”
徐老三此话一出，顿时抽气阵阵。
松老夫人恍惚了一下，跌坐在了座椅上。
松鹤颜的神情也从焦急，变成了呆滞。
徐老三继续说着：“后来这徐恩远离开了村子，说要去河西府那里找有钱的差事，河西府比我们这儿有钱人多，机会也多，他也是想让我阿姐过上好日子，可是这一去，就失踪了！我们现在，都以为他是被贼人害了，哎！”
“那你阿姐呢？”
“哎！哎！”徐老三连连叹气，“阿姐因为是恩远家童养媳，恩远算是我阿姐带大的，所以阿姐也像是他的娘，对他分外挂念，恩远刚走没多久，阿姐就发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了，她本想耐心等待，可是等了又等，恩远连封信都没，阿姐就想去找他。”
“你阿姐叫。”
“叫徐招娣。”
“之后呢？徐招娣可去找徐恩远？”
“去了啊，那时她都七个多月了，我们都劝她，劝不住啊，她担心恩远出事了，不去一次河西府，她不死心，我们那儿来河西府半个月，阿姐算好，回来刚好生娃。”
“然后呢？”
“然后就……”徐老三哽咽了一下，哭了出来，“就没了……阿姐跟恩远一样，就没了……再也没回来……后来我们也来河西府打听过，也包括这嘉禾县，每个县我们都打听了，都没恩远和家姐的消息……现在……都二十多年过去了，家姐的坟，还是空的呢……呜呜呜……”
松老夫人在徐老三的哭泣中晕眩了一下，松鹤颜从失神中猛地回神，陪在了自己母亲的身边，目光却再也无法看向自己的父亲。
“松长青！”林岚忽然厉喝，“还不抬起头来！”
松老庄主慢慢地，抬起了脸，双目茫然无神。
“徐老三，你再好好看看，你身边的人你可认识！”
徐老三听见林岚的命令，匆匆擦了擦眼泪，看向松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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