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和县尉回身一看，只见一个身披破旧皮甲、一脸沧桑的男子走上了城墙。
此人披头散发，肩膀上的兽皮都已经破损了，却依旧难掩一身英雄气概。
在他身后，跟着上百名披甲执锐、手握长弓的汉子。
“公...公孙将军？”
身为渔阳县的县令与县尉，他们自然认得眼前这位曾经的幽州霸主。
当年公孙瓒与袁绍一战后便不知所踪，很多人甚至以为公孙瓒已经死了，没想到他会出现在此处。
跟在公孙瓒身后的汉子人数虽少，却是他麾下最为精锐的白马义从。
“某抗击乌桓异族多年，深知这些狗贼不可相信。
他们嘴上说饶过渔阳百姓，可若是真开城投降，乌桓畜生必然屠城。”
公孙瓒沉声道：
“现在渔阳郡城防由吾公孙瓒接管，你们可有意见？”
“吾等不敢！”
县令虽然畏惧城下的乌桓军，却依旧有几分汉人的血性。
“城中三千士卒尽数交由将军指挥，渔阳军民誓与城池共存亡！”
“好！
取我弓来！”
楼班在渔阳城下耀武扬威，公孙瓒拈弓搭箭，一箭向楼班射去！
“大酋长小心！”
公孙瓒这一箭来势凶猛，乌桓猛士苏仆延连忙扑到楼班身上将他护住。
楼班颇为狼狈的落在地上，而公孙瓒的箭矢则没入楼班的战马体内。
战马发出一声哀鸣，倒地不起。
楼班爬起身，慌忙退到箭矢的射程之外，而后仰头大怒道：
“是谁？
谁敢暗箭伤人？！
待城破之时，看我不将他碎尸万段！”
公孙瓒立在城头，执弓朗声道：
“楼班，你跟我也是老朋友了。
有我在，你进不了渔阳。”
“公孙瓒？！”
楼班双目圆睁，看见公孙瓒就像见了鬼一样。
“怎么可能是你，不可能啊！
你不是死在袁绍手里了吗？”
“你们这些乌桓狗贼都没死，本将怎么会死？
将士们，放箭！
让这些乌桓狗知晓我白马义从的厉害！”
“嗖！嗖嗖！”
锋锐的箭矢从城头落下，白马义从箭无虚发，几乎每一支箭都能带走一名乌桓人的性命。
楼班等乌桓贵族大惊失色，白马义从一直是乌桓人的梦魇，得知公孙瓒败亡的时候，他们还在草原上庆祝了好多天。
没想到公孙瓒这个魔鬼竟然没死，还带着白马义从出现在渔阳城中。
有此人在，这仗他们还怎么打？！
箭矢落下一阵，却没有骑兵出城与乌桓军决战，这让楼班心中很是疑惑。
骑兵冲锋才是白马义从的最强手段，既然公孙瓒在此，他怎么甘心守城？
仔细一琢磨，楼班心中明白了。
公孙瓒虽然没死，可他的势力却被袁绍彻底摧毁，白马义从也随之覆灭。
城中射箭的白马义从，不过是这支军队最后一点种子。
从箭矢的数量上来看，城里的白马义从也就有二三百人，甚至更少。
了解了公孙瓒的虚实，楼班顿时笑出声来。
“哈哈哈...公孙瓒匹夫，你不过外强中干，麾下的白马义从都没有了！
只凭一个弹丸小城，如何能抵挡我乌桓大军？”
公孙瓒面色不变，沉声道：
“就算只剩我一人，吾亦不可能让你们这些乌桓畜生进入城内，荼毒我汉家子民！
楼班，你有本事就攻城，从我公孙瓒的尸体上踏过去！
白马义从誓死守护渔阳，人在城在！”
百余名白马义从齐声应和道：
“城亡人亡！”
白马义从的勇烈与视死如归的勇气也感染了城中的幽州郡兵。
这些郡兵一开始属于刘虞麾下的部队，后来又归顺公孙瓒，公孙瓒败亡之后，他们又成了袁绍的兵。
他们甚至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麾下的部队了。
可现在立于城墙之上，面对城下残暴的乌桓人，他们心中终于明白了。
他们是大汉的部队！
是守护汉家百姓的军队！
楼班气急败坏，挥刀大喝道：
“好啊！
都不怕死是吧？
给我攻城！
城破之后，全军解除军纪，勇士们可以纵情享受！
杀！”
在楼班的命令下，乌桓各部勇士架起云梯冲向渔阳城，如蚁聚般向城墙攀爬。
城墙上的汉军以滚木礌石应对，箭如飞蝗，双方在城墙上展开惨烈的厮杀。
两军战了三四个时辰，渔阳依旧像一块顽石一样屹立不倒。
楼班见麾下勇士损失不小，便让部队撤了下来。
十万大军围城，破城也不急于一时。
让勇士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攻城。
乌桓大军撤了下去，一直在顽强抵抗的汉军士卒们身体一软，无力的靠在了城墙上。
刚刚的攻防战，已经消耗了他们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将士们几乎是靠意志力在强撑。
公孙瓒麾下大将严纲上前，对公孙瓒禀报道：
“主公，敌军已经退下去了。”
“兄弟们怎么样，伤亡了多少人？”
“我们白马义从原本剩下一百三十二个兄弟，此战战死四十一人，重伤十九人。
现在有战斗力的还剩七十二个兄弟，已不足百人了...
至于渔阳城内的郡兵，有三千之众，阵亡八百余人，还剩两千之众。”
“我知道了...”
渔阳城，兵还是太少了，只经历今日一战，伤亡就如此之大。
尤其是白马义从的伤亡，更让公孙瓒心痛。
公孙瓒被袁绍击败的时候，有五百白马义从拼死护他杀出重围。
他成功逃亡后，身边的白马义从就不足二百，如今更是锐减到七十多人。
这些白马义从每一个人公孙瓒都熟悉，每一个都是他的兄弟。
可胡贼当前，他们只能拼尽性命挡住乌桓人的进攻。
公孙瓒的老兄弟田楷长叹道：
“将军，我们还能挡住几次乌桓人的进攻？
这样下去，弟兄们都会死的。
要不然我们...”
“哪怕明天就战死，我们也不能离开渔阳！”
公孙瓒坚定道：
“袁绍围城，我们可以突围而出，那是因为袁绍终究是我汉人。
即便把幽州给他，袁绍也不会肆意屠戮百姓。
可这些乌桓畜生不同，我们放弃了渔阳，就等于放弃了满城百姓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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