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阳把花生米和酱牛肉对调位置，对爱丽丝说道：“吃点牛肉把酒劲中和一下，不然对内脏不好。”
爱丽丝连刀叉都不用，直接用的筷子。
林慕阳看着这个快被东方文化给同化的姑娘吃东西，笑着说道：“其实你们提出的方案是很有可行性的，只不过时机不对，现在还不是我们进场的时间。”
爱丽丝差点被噎住：“啊？怎么说？”
林慕阳解释道：“今年的世界经济形势表面上还很好，可是今天你也看到了，五家银行上门来找我帮忙，可不是因为咱们西洋银行有充足的现金流能帮他们度过难关。”
爱丽丝皱了皱眉，“那是因为什么原因？”
林慕阳笑问：“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年底，总部要求投资部门把所有的次贷债券抛掉，同时尽快收回发放出去的住房贷款？”
爱丽丝点点头：“记得，当时很多同事都不理解，没有那些收入可能会亏损的。”
林慕阳笑了笑：“那是我接手之后下的第一个命令。”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今年1月，美利坚的新世纪金融公司破产，上个月底，贝尔斯登的总裁来了一趟古德庄园，这个月他们就准备破产了。”
“如果说新世纪和贝尔斯登是因为激进的冒险，忽略了市场风险才导致破产，那么…”
“今天来的五家银行里，既有传统的商业银行，也有稳健的投资银行，可他们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爱丽丝皱眉想着，忽然睁大了眼睛：“系统性金融危机！？”
“嗯，这个概率越来越大了。”林慕阳小口喝着酒，筷子不停的夹着花生米：“每一次金融危机之后，各国政府会对法律、金融和体制框架等等进行全面重组，而你们是基于现在的正常状态对未来的预判得出的考察结果，所以我才否掉你们的方案。”
爱丽丝嘴里嚼着牛肉的动作越来越慢，眉头越皱越紧，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经济学硕士，有责任做些什么。
她问：“老板，我想写一篇文章去投稿，您同意吗？”
林慕阳没有直接回答，让吉尔去拿来几份报纸，放到她面前。
“在过去几个月，有很多经济和金融领域的专家都曾经发出过警告，可是没有人听，也没有人看。”
“当市场还很繁荣时，资本的投机性主导着一切，”林慕阳想了想，举例说：“就比如在人声鼎沸的沙滩上，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摔倒的路人，也很少会有人听得到远处的哭声。”
“即便有人注意到了，也会被认为是小概率事件。”
“可事实上，当海啸冲击海岸线时，所有人都跑不掉。”
吃完夜宵喝完酒，林慕阳让爱丽丝先去休息，和吉尔来到伦敦团队加班的大厅。
15名分析小组成员围绕一张巨大的椭圆形办公桌，在笔记本电脑的模型上不断输入数据，将结果传送给旁边的6名分析师进行汇总。
他们汇总的数据又被递交到旁边的休息区，由12名经验丰富的金融、谈判、商业律师组成的并购小组进行全面评估和策略制定。
林慕阳坐在大厅中最显眼的中间位置，一把不知道多少位古德公爵坐过的椅子，坐在所有人抬起头来就能看见他的地方，静静的翻书。
《基督山伯爵》。
古老的摆钟，古朴的家具，宁静的深夜，以及大厅中忙忙碌碌的人们，让他有一种错觉。
自己似乎正在主导一场看不见的战争。
对于为自己工作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林慕阳现在已经麻木了。
每个月高昂的薪水开支，在报表上体现出来的是人数越来越多，所涉及的产业也越来越多。
他的视线定格在书里的一句话上：上帝给了人们有限的力量，却同时给了人们无限的欲望。
佛陀又把这些欲望细分为财、色、名、食、睡五欲，色、声、香、味、触、法六尘。
而穆罕默德说：竞赛富庶，已让你们疏忽，直到你们去游坟地。
而老子通过自问自答给出了答案：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当！当！当！…”
时钟走到午夜十二点。
就在他看到“在我们等待的过程中，时间自然会促使事情不断的发展”这句话的时候，马克·库班从纽约打来电话。
已经中年发福的男人上来就笑着说：“嘿，林，你现在欠我39亿美元。”
林慕阳笑问：“马克，你还帮我买什么了？”
“除了贝尔斯登，我帮你把华盛顿银行买下来了。”库班哈哈笑道：“这感觉太爽了，从他们手里抢过来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林慕阳笑了笑，没问“他们”具体指的是谁，转而说道：“说说华盛顿银行是怎么回事，它原来不在采购清单里的啊。”
“19亿美元！他们竟然想以白菜价卖给摩根，被我们抢过来了！”库班哈哈笑道：“3070亿美元总资产，1880亿美元的存款存量，23个州5400家分支机构！”
林慕阳心里一喜，然而电话里不是闲聊的时机：“马克，有没有空来伦敦做客？”
库班笑着拒绝他的邀请：“我回德克萨斯了，伦敦那里的鬼天气不欢迎我。”
“嘿，马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林慕阳放出最大的诱饵：“你问问他们，想不想让自己的家族成为第二个洛克菲勒或者第二个摩根。”
“嗯？”库班机警的问：“怎么说？”
“石油、铁路、航空…”林慕阳说出三个关键词，“我有充足的资金给你们做后盾。”
“哈哈哈，林，你是不是又挣了大钱？”库班机警的说：“你得给我一个数让我说服他们。”
林慕阳说：“两种方式，500亿美元总额的低息贷款，或者按各自投入占股，我出资金，其他事情你们负责搞定。”
库班笑着说：“我个人倾向于第二种，钱不够可以找你私人借。”
“没问题。”林慕阳也笑了：“朋友之间什么都可以谈，最重要的是大家在一起玩得开心的同时，还把钱给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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