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

九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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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9章 本王需要有人去说服王忠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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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宫阙飞檐,凛冽的北风卷起枯叶,抽打着厚重的朱漆殿门,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殿内,巨大的青铜灯树燃烧着鲸油,火光跳跃,将殿柱上盘绕的金龙映照得忽明忽暗,却驱不散那股由空旷和高耸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墨香,以及一种无形的、属于权力中枢的凝重压力。

“刘晏。”裴徽待眼前的年轻进士恢复平静之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平稳,不带任何情绪,却像重锤敲在刘晏心上。

“卑职在!”刘晏几乎是弹跳起来,躬身肃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呈上的《漕运疏弊十议》与《开源节流八策》,本王看了三遍。”裴徽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褒贬。

刘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了呼吸。

那是他耗尽心血,结合多年底层吏员经历和对帝国财政的观察,呕心沥血写成的条陈。

是福是祸,全在殿下一念之间。

“见解独到,切中时弊。尤其是关于‘盐政专卖,疏浚汴渠,以工代赈,平准物价’之论,颇有几分管仲、桑弘羊的遗风。”裴徽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温度。

刘晏心中巨石稍落,一股微弱的暖流涌起,但更多的仍是惶恐:“殿下谬赞!卑职……卑职只是据实以陈,微末之见,不敢……”

他的话被裴徽抬手打断了。

裴徽绕过书案,一步步向刘晏走来。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刘晏紧绷的神经上。

最终,裴徽在刘晏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距离如此之近,刘晏甚至能看清亲王常服上蟠龙金线的细密纹理,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龙涎香和权力气息的强大气场,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裴徽的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定刘晏略显苍白的脸,缓缓开口,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冰珠坠地:

“所以,本王让你当大唐的户部尚书,不光是你建立书坊的功劳,还因为本王相信你的能力足以胜任户部尚书一职。”

轰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刘晏听来,却仿佛有万千道九天神雷,就在他脑海最深处同时炸裂!

震耳欲聋!

所有的思绪、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猜测、所有的卑微与惶恐,在瞬间被炸得灰飞烟灭!

一股滚烫的、狂暴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心脏泵出,直冲头顶!

眼前刹那间金星乱舞,视野模糊、旋转,大殿的金碧辉煌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白光,脚下坚硬的金砖仿佛变成了柔软的泥沼,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眩晕!强烈的眩晕!

紧接着,那冲上头顶的血液又猛地倒灌回去!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手脚在刹那间变得冰凉刺骨,仿佛浸入了三九天的冰窟!脸色“唰”地一下,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殿下对我竟然如此看重和信任。” 刘晏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这几个字艰难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破碎不堪,带着一种自己都陌生的嘶哑。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被那“雷声”震坏了,产生了可怕的幻听!

正三品!位同九卿!掌管帝国钱袋子的最高长官?!

这……这可是一步登天,这简直是……神话!是白日飞升!

一年多前,他连成为一名官员都做不到,四处找人攀附碰壁,遥想管仲、萧何时,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泼天殊荣!

巨大的震惊、灭顶的狂喜、排山倒海的难以置信、以及紧随其后、几乎将他彻底吞噬的巨大惶恐……种种极致的情绪如同最狂暴的海啸,瞬间将他这艘在宦海中卑微浮沉的小船彻底掀翻、淹没!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这股力量撕扯得粉碎,又在极致的震撼中强行粘合。

他张着嘴,喉咙里像是被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堵住,火辣辣地疼,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只能像个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呆滞地、失焦地看着眼前裴徽那张威严而此刻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许笑意的脸孔?

他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从指尖到肩膀,再到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咯作响,带动着身下那沉重的紫檀绣墩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异常刺耳。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那炭火“噼啪”的轻响和窗外呜咽的风声,提醒着世界还在运转。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刘晏的眼眶。

那不是泪,是滚沸的血,是燃烧的忠诚,是寒冰乍破、春潮奔涌的激荡!

他“噗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那声响令侍立殿角阴影中的两个内侍都下意识地抬了抬眼。

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身体因为极致的激动而蜷缩、剧烈起伏。

“殿下——!!!”

一声泣血般的嘶喊终于冲破了他喉咙的桎梏,带着哭腔和灵魂都在颤抖的振幅,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饱含着山岳般的忠诚与感激:

“殿下知遇之恩……天高地厚!再造之恩……粉身碎骨难报其万一!”他的声音破碎而高亢,在大殿穹顶下回荡,“尚书之位……卑职……微末之躯,萤烛之光,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他猛地抬起头,额上已是一片通红,眼中燃烧着赤诚的火焰,泪水混合着激动与惶恐的汗水,滚烫地滑过苍白的脸颊,砸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举起右手,三指指天,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然……然卑职在此,向皇天后土立誓!向列祖列宗立誓!自今日起,刘晏此身、此心、此魂,皆属殿下!属新政大业!必当殚精竭虑,夙夜匪懈!穷尽此生所学,为殿下理清天下财赋,充盈府库,安定黎庶!”

“纵使刀山火海,粉身碎骨,万死不辞!若有负殿下今日厚望,若有半分私心杂念,若不能使府库充盈、百姓富足……天厌之!地弃之!人神共戮之!九族尽灭,永世不得超生!”

誓言如金石掷地,字字铿锵,带着泣血的决绝和不容置疑的忠诚,在空旷的大殿中久久回荡,震得烛火都摇曳不定。

这不仅仅是升官的狂喜,更是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极致感动!

是千里马终遇伯乐,得以挣脱凡尘桎梏、即将踏云追日的狂歌当哭!

殿下不仅看到了他那些被淹没在琐碎公文中的能力,更看透了他隐藏在平凡甚至卑微外表下的那颗滚烫的报国之心和惊世才华!

这份毫无保留、破格越级的信任和托付,比任何黄金珠宝、绝世美人、高官厚禄都更让他热血沸腾,甘愿效死!

裴徽深邃的眼眸中,清晰地映照着刘晏激动到近乎癫狂的身影。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言——有满意,有期许,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或许还有一丝……属于上位者的深沉考量?

他脸上的那丝笑意早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凝重。

他缓步上前,靴底踏在金砖上,发出沉稳而清晰的声响。

走到刘晏面前,弯下腰,伸出双手——那双骨节分明、曾握过千军万马令旗、批阅过无数生死奏折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刘晏颤抖的双臂。

入手处,裴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臂那无法抑制的、如同风中落叶般的颤抖,以及在那颤抖之下,肌肉中蕴含的、澎湃欲出的巨大力量——那是忠诚的力量,是即将喷薄而出的才华与意志的力量!

“起来吧,刘尚书。”裴徽的声音温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甸甸的托付感,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本王信你。信你之才,信你之忠,信你之能!”

他稳稳地将刘晏扶起,力道恰到好处。刘晏借着这股力量站直身体,但双腿仍有些发软,只能竭力挺直那并不宽阔的脊背,迎向裴徽的目光。

此刻的他,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却已燃起一种名为“使命”的火焰。

裴徽扶着刘晏站定,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凝重,仿佛穿透了眼前华丽的殿宇,看到了整个疮痍初平、危机四伏的大唐江山。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在宣读一份关乎国运的密诏:

“信你,所以将这千斤重担交付于你。刘晏,你可知这户部的担子,何止千斤?那是万钧之责!系着大唐的命脉,系着万万黎民的生计,也系着新政的成败存亡!”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刘晏瞬间绷紧的脸:

“虽然有天工之城、天工楼货品日进万金,但眼下大唐百废待兴,国库空虚,几无隔夜之粮!”

“长安米贵,斗米千钱,饿殍虽未见于市,却暗藏于闾巷!世家门阀虽倒,其盘根错节的势力、掌控的田亩财富、隐匿的人口,余毒未清!”

“他们像蛰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反噬!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心思各异,阳奉阴违,截留赋税,拥兵自重,朝廷的诏令在他们眼中,有时不如一张废纸!”

“叛军之乱虽平,百万流民嗷嗷待哺,亟待安置;将士浴血奋战,军功赏赐刻不容缓;残破的城池需要修复,废弃的农田需要复耕,崩塌的府兵制需要重建……桩桩件件,哪一样不需要金山银海来填?!”

裴徽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迫在眉睫的焦灼感,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让刘晏几乎窒息:

“开源!节流!理顺赋税,革除积弊!重振漕运这条帝国的命脉,让江南的钱粮能如血液般源源不断输入关中!”

“平抑飞涨的物价,让百姓能活下去!这些迫在眉睫、关乎社稷存亡的重任,从今日起,便系于你一身!刘晏,你是本王选中的,执掌帝国钱袋子的舵手!”

他重重地再次拍了拍刘晏的肩膀,那力量沉实,带着信任,也带着不容推卸的责任。

随后,裴徽的目光投向殿外那铅灰色、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的天空,语气变得无比深远,仿佛在勾勒一幅宏伟而艰难的蓝图:

“书坊一事,你为本王赢得了民心士心,凝聚了变革的根基,做得好。这户部……本王要你,为本王铸就一把足以削平天下乱象、荡涤百年积弊、重塑大唐盛世的……钱粮之剑!”

他猛地收回目光,那目光此刻锐利如出鞘的绝世神兵,寒光四射,直刺刘晏的灵魂深处:

“此剑之利,当不逊于本王麾下任何一支摧城拔寨的铁骑!此剑所指,财源当如江河奔涌,势不可挡!此剑所向,海晏河清,国富民强,盛世可期!”

裴徽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殿内轰鸣,最后一个字落下,留下的是令人心悸的寂静。他盯着刘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刘晏,可敢接下这柄剑?!可敢担起这万钧之责?!”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倾轧而下。

然而,在这足以将人碾碎的压力之下,刘晏胸中那团被信任点燃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轰然爆发!

方才的惶恐、不安、自我怀疑,已被一股沉甸甸的、如同泰山压顶般的责任感和前所未有的昂扬斗志彻底取代!

一股从未有过的、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力量从脚底升起,贯通全身百骸,冲散了所有软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龙涎香和冰冷空气的气息,此刻却如同最炽烈的燃料。

他挺直了脊梁!那并不高大、甚至显得有些单薄的身躯,此刻却仿佛蕴含着撑起苍穹的力量!

破烂的旧官袍下,是铮铮铁骨在鸣响!

迎着裴徽那充满信任、期许与雷霆万钧压力的目光,刘晏眼中再无半分犹豫与退缩,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与焚尽一切阻碍的熊熊烈焰!

他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变得沉稳、洪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开天辟地的决绝:

“卑职刘晏,领命!”

四个字,掷地有声!

他双手抱拳,深深一揖,动作刚劲有力,带着武将般的豪迈:

“愿为殿下手中之钱粮利剑!披荆斩棘,虽九死其犹未悔!荡涤污浊,开万世太平之基!”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直视裴徽,仿佛要用眼中的火焰点燃这沉寂的大殿:

“此剑所指,财源滚滚,府库充盈,必如殿下所期,如江河奔涌!”

“此剑所向,必叫海晏河清,天下富足,重现贞观开元之盛!”

“纵有千难万险,刀山火海,百死——无悔!”

殿内,铜兽盆中的银丝炭火仿佛感应到了这冲天的豪情与决心,猛地爆出一团璀璨的火星,发出“噼啪”一声爆响!

橘红色的光芒剧烈地跳跃着,将新任户部尚书刘晏眼中那熊熊燃烧的、足以焚天煮海的火焰映照得更加炽烈夺目!

那是一个被压抑了太久、在底层泥泞中挣扎了太久、满腹经纶却无处施展的寒门士子,得遇千古明主,终于挣脱枷锁,即将一展惊世抱负、搅动天下风云的火焰!

裴徽看着眼前这团仿佛要将自己都点燃的火焰,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满意的、深沉的弧度。

他知道,他手中,又多了一柄足以撬动整个时代、奠定万世基业的绝世利器。

这柄“钱粮之剑”一旦挥出,必将在这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划出一道惊心动魄、足以照亮史册的轨迹!

然而,在这豪情万丈的表象之下,阴影悄然滋生。

殿角阴影中,一个侍奉笔墨的内侍,低垂的眼帘下,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握着拂尘的手指微微收紧。

刘晏这个名字,和“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必将激起难以预料的波澜。

那些被触动利益的庞然大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此刻是否已张开了无形的网?

窗外,铅云翻滚,酝酿着深冬的第一场大雪。

一场不见硝烟,却同样凶险万分的战争,就在这君臣相得的誓言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

……

紫宸殿内,卯时刚过。

初冬清晨的微光,带着一丝刀锋般的寒意,艰难地穿透天工之城巧匠烧制的巨大玻璃窗棂。

这澄澈的光线,非但未能驱散殿宇深处的阴翳,反而在冰冷坚硬、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投下一个个棱角分明的、苍白的光斑,如同碎裂的冰面,更添肃杀。

空气沉滞得如同凝固的铅汞。淡淡的墨香与昂贵的紫檀木气息,本是雅致的象征,此刻却被更深邃、更令人不安的气味所覆盖——那是权力更迭时残留的、若有似无的铁锈腥气,如同渗入地缝的陈旧血迹,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残酷。

殿内巨大的蟠龙金柱高耸入幽暗的藻井深处,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仿佛蛰伏的巨兽。

裴徽仅着一身尚未绣龙的玄色常服,背对着空旷得令人心悸的殿门,负手而立,如同一尊用寒铁浇筑的雕像,全身的力量与视线,都死死钉在悬挂于巨大紫檀木屏风上的帝国舆图。

那幅舆图本身便是一件令人屏息的杰作,由整张北地进贡的上好熟牛皮硝制而成,坚韧异常。

山川河流以青绿、赭石精心勾勒,州府城池用金粉银线标注,纤毫毕现,此刻却更像一张被撕裂的巨兽之皮,狰狞地展示着帝国的伤口。

舆图上,几处用最浓烈、最刺目的朱砂点染出的标记,如同几颗正在溃烂流脓的毒瘤,盘踞在帝国的四肢要害。

蜀地李玢、荆州永王、西北高仙芝、幽州韩休琳……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股足以将新生王朝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离心力量。

那朱砂鲜艳得如同刚刚泼洒上去的鲜血,在微光下闪烁着不祥的红芒,仿佛下一刻就要滴落下来,染红裴徽脚下的金砖。

裴徽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舆图上幽州的位置。

那里代表韩休琳的猩红朱点旁,一点更深的、近乎褐黑的污渍顽固地残留着——那是“黄巢”这柄借来的、最终失控的屠刀留下的最后印记。

它提醒着裴徽,世家门阀这头看似被斩落头颅、枝叶凋零的巨兽,其盘根错节、深入骨髓的根系,仍在帝国最肥沃的土壤里喘息,在黑暗中积蓄着反噬的力量。

就在这死寂几乎要凝结成实体,压垮殿中一切时——

“嗒…嗒…嗒…”

极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如同灵猫踏过深秋的枯叶,谨慎得近乎卑微。

声音由远及近,在空旷大殿的回音壁效应下被放大,每一步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元载,这位以机敏权变、善窥上意而深得裴徽倚重的心腹谋臣,躬身垂首,悄无声息地滑入殿内。

他穿着一身深紫色文官常服,腰束象征身份的羊脂白玉带,整个人显得精干利落,却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谨慎。

他在距离裴徽背影三丈之外——一个既表恭敬又留有安全余地的位置——便稳稳停下,屏息凝神,将自己极力缩成一道谦卑的影子,仿佛要融入殿柱的阴翳之中。

只是在他低垂的眼睑下,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飞快地扫过舆图上那些刺目的朱砂标记,心头如同压上了一块千钧寒冰,沉甸甸地向下坠去。

“元载。”

裴徽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初醒后的微哑,却像两片淬了万年寒冰的金铁在死寂中骤然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穿透骨髓的冰冷锐利,清晰地、重重地砸在元载的耳膜上。

他依旧没有回头,视线仿佛被磁石牢牢吸在了那幅流血的舆图上。

“王帅……”裴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听不出明显的喜怒,却蕴含着一种山雨欲来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依旧闭门谢客。”

他刻意停顿了一息,这短暂的沉默比怒吼更令人心悸,“连本王亲自登门,”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也只隔着那扇冰冷厚重的乌木院门,道了声‘老朽不堪驱策,望殿下海涵’。”

最后那声“海涵”,从裴徽齿缝间挤出,带着一种被深深冒犯的、极力压抑的寒意。

元载的心猛地一沉,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腰瞬间弯得更低,几乎成了标准的九十度,额头几乎要碰到冰冷刺骨的金砖地面。

那金砖的寒意透过薄薄的官靴底直透脚心,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陛下仁德,泽被苍生,天下万民感念,如仰日月!”元载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饱含敬畏的恭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为岳丈开脱的忧虑,“岳丈大人……他心中的结,非一日之寒啊!殿下明鉴,岳丈大人一生忠耿,对……对昏君李隆基,可谓披肝沥胆,鞠躬尽瘁!”

“然那昏君……竟听信谗言,赐下鸩酒!若非殿下神机妙算,洞察秋毫,于千钧一发之际雷霆出手,岳丈大人当时便已魂归九泉!此等滔天冤屈,刻骨锥心之恨,如同万载玄冰,日夜煎熬!非是不感念殿下再造天恩,实是那心结……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消融啊!”

元载语速极快,字字恳切,将王忠嗣心结的根源——对李隆基的愚忠与被背叛的绝望——清晰地剖开在裴徽面前,试图唤起一丝理解。

裴徽缓缓转过身。

动作不快,却带着千钧之势,仿佛整个大殿的重心都随之移动。

殿内微弱的光线终于落在他脸上,那是一张轮廓分明、英气逼人近乎锋利的年轻面庞。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刀削斧劈,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只是此刻,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温度,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两道无形的、带着倒刺的钩索,瞬间攫住了元载的灵魂,带着洞穿肺腑的审视、冰冷的考校,以及一种不容置疑、令人膝盖发软的绝对威压。

元载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脊椎骨缝里都透着寒气,仿佛被一头洪荒巨兽锁定,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心结需解!社稷需安!”裴徽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空旷的殿堂,字字如金玉坠地,铿锵有力,在巨大的空间里激起阵阵微弱的、令人心惊肉跳的回响。

他向前踱步,玄色常服的下摆随着沉稳的步伐轻轻摆动,露出里面一丝不苟、纤尘不染的素白中衣边角,黑白分明,如同他此刻展现的立场。

“本王登基在即,四海未靖!你且看——”他猛地抬手指向那幅巨大的舆图,指尖带着撕裂空气的凌厉风声,直指那些猩红的标记,“蜀地李玢,拥巴蜀天险,沃野千里,粮秣堆积如山,其心叵测,割据自立之心昭然若揭!荆州永王,打着‘清君侧’的幌子,招兵买马,日夜操练,其势已成,蠢蠢欲动!高仙芝在西域,名为戍边,实则以重兵自守,朝廷政令几近不通,已成国中之国!韩休琳在幽州,”

他的手指狠狠戳在幽州的位置,指尖几乎要戳破那坚韧的牛皮,“更是狼子野心,勾结卢氏,屡犯边关,劫掠州县,其行径与叛逆何异?!”

裴徽的声音如同战场催命的鼓点,一声声砸在元载的心坎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大步走到元载面前,距离近得元载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涎香气,以及一丝若有似无、仿佛从尸山血海中带来的铁与血混合的凛冽气息。

裴徽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更低,如同熔岩在冰层下翻滚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足以熔金断石的重量,仿佛要生生烙进元载的灵魂深处:

“本王!需要一面旗帜!一面能镇住这满殿魑魅魍魉,能聚拢天下散乱军心,能令四方骄兵悍将望之胆寒、俯首帖耳的旗帜!王忠嗣,”他吐出这个名字,如同吐出千钧之石,“便是这面不二的旗帜!他‘忠武郡王’的赫赫威名,响彻寰宇!他遍布三军、门生故吏遍天下的庞大人脉!他那份被天下人传颂的‘忠义无双’的金字招牌——”

裴徽的目光灼灼,几乎要燃起火来,“抵得上十万雄兵!不!十万雄兵易得,一个王忠嗣……难求!”

裴徽猛地直起身,目光如同两柄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元载因惊惧而微微发白的脸上:

“本王救他性命!将他从天牢死地拉出,免他身首异处、曝尸荒野!孤护他家人!使其免遭株连九族之祸,保他血脉不绝!”

“本王更替他斩了构陷他的奸贼,诛灭其满门,为他报了那刻骨铭心、不共戴天的国仇家恨!”裴徽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辜负的愤怒和不容置疑的强势,“这份再造之恩,这份雪恨之德,难道……还不足以撬动他那扇紧闭的心门?!”

他微微眯起眼睛,那眼神锐利得如同手术刀,仿佛要一层层剖开元载所有的心思和伪装,声音低沉如深渊回响:

“本王需要一个能说服他的人。一个……他无法完全拒绝的人。”

“无法完全拒绝”!

这六个字,如同六柄裹挟着风雷的重锤,狠狠砸在元载的心坎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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