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逸思索了片刻才再次开口：“王启明那小子看了一遍后，说他也不知这书如何。”
“但他让我把前几册书卖给文人才子看，以真君为噱头，必然会有无数人心生好奇，他还承诺说若是卖的好，其他费用皆由他王家来买账，我只需要给他后续小说就行......”
话说到这时戛然而止，华云逸挠了挠发髻，脸上后悔之色愈发浓重。
“这事还有王启明那混账的份？”华夫人紧攥着李霄赐予的鹤氅，脸上羞怒之意更甚。
华夫人眸中怒意直刺华云逸心头，令他不禁后退一步，脸上的慌张难以掩饰，但最终只得轻轻点头。
“起初我没答应，但他后来带了几瓶好酒上门，说以真君的名头，这书肯定能火遍南北，而且他还会为我保密写书之事，且将书款与我平分，我被他一顿吹捧，利昏智令下便答应了他。”
话音落下，众人心中微惊，却无人出声，令道宫内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沉默。
唯独李霄的龙首上浮现出一缕笑意。
如果华云逸是始作俑者，那这王启明就是推波助澜的罪魁祸首！
“这书卖了多少本？”李霄突然开口询问，金瞳中涌出一丝好奇。
“以真君的名号，再加上华家与王家助力，这书已经卖出去近十万本，而且买这书的，大多都是信奉真君的百姓。”
华云逸的声音略显低沉，他拱手作揖，将腰弯得更低了，他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如实道出。
李霄龙须飘散，祂周身云雾愈发浓重厚实：“十万本，这个数目可不小。”
“所以，这‘真君选妃’之事便是从你这书中传出来的？”兰静璇开始打量起这位华家家主，
谁能想到，这等荒诞不经的谣言，竟出自这位温文尔雅的家主之手。
“这事便是第二册的第三章，这情节正是前段时间真君与我说除夕送礼时，我暗自琢磨出来的......”华云逸点了点头，声音略显沙哑。
此时华夫人黛眉紧蹙，这事可大可小，书是小事，但要是让真君不悦，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随后华夫人脸色严肃，：“云逸，若是有恶徒以这个为由，借真君名号来欺压百姓，愚弄世人，那你与王启明便是罪魁祸首，这后果可是你能承担的？”
华云逸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听到这话后，他比华夫人想得更为深远，他更惧怕自己因这桩事而失去真君的信任！
华云逸双唇紧抿，呼吸声也有些急促，“真君，姐姐，云逸知错，我愿承担一切后果与责罚。”
华云逸的话音刚落，他便准备跪地认罪，却被道宫之内的白雾轻轻搀扶住。
那白雾宛如一只温柔绵软的玉手，给予他些许慰藉。
“这祸事闹腾得最为厉害的，倒还不是你，而是王启明那小子”
李霄语调悠悠，带着几分调侃之意，仿若对此事并未放在心上，“我将王启明唤来，看看那小子还藏了多少没告诉你。”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云雾在华云逸身边涌起，如同天降祥云，缓缓旋转，凝聚成一道人形。
数息后，云雾渐渐散去，露出了其中的人影，正是王启明。
王启明落地后一愣，眼中带着一丝惊慌，显然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回过神来。
王启明抬头一看，便见庞大真龙在上空注视着自己，再看一旁边怒火满盈，双拳紧握的华云逸，他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大祸临头了！
“王启明，说说吧，你如此执着这书，究竟是何居心？”
那温润却不失威严的龙眸凝视着王启明，声音虽平和，却自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压迫。
“看在你王家这几个月有功的份上，我不读你的心，你老实点说实话。”
王启明搓了搓手，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额头上却止不住地冒出汗珠，“自然是宣传真君您的威名啊，这可是天下第一本有关真君的书，就连江南那些公子小姐都......”
在李霄那庞大的龙首前，王启明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紧接着便立刻察觉，瞬间把嘴闭紧。
但这话在寂静的道宫内如同洪钟，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闻言后顿时神色各异，有惊有怒，有忧有思。
“你还不止在庐州路卖？这书还卖到江南一带去了？”李霄的语调虽温和，却似蕴含着无形威压，让王启明如筛糠般微颤。
王启明擦拭着额头流下的冷汗，小声回应道：“启禀真君，大概是、是因为真君名号太过响亮，所以不少名门商贾都上门求购，甚至还有说书先生专程来庐州买这书......”
“说书人那帮混账不去讲古说今，也跑来看这杂书？”华夫人闻言黛眉一挑，娇声如银铃乍响，带着丝丝恼怒。
当今世道下，最爱信口胡诌的便是那帮说书之人，这事要是落入了他们口里，天晓得日后会被编成何种模样。
而身为作者的华云逸更是愤怒，满脸写着难以置信：“王启明，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说这书只在庐州城里卖的？！”
“云哥，这书呢……卖的太好了，所以我一时间没来得及和你说。”
王启明低垂着头，身躯颤抖不止，小心翼翼地抬眸瞄了一眼庞大龙首，瞬间便如遭重击，双膝一软，跪伏在地。
只消一眼，王启明便已心知肚明，真君对自己已有几分不满了。
他急忙将来龙去脉全盘托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真君，其实......江南一带的士族豪门也买了不少，如今就连大都那边都有贵族遣人前来购买，还让我将这书翻译成蒙古文给他们送去。”
“而且这小书不止有说书人讲，在江南各地都有大家将其改作杂剧散曲，请名妓登台出演......“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皆心头狂震，就连李霄闻言后，庞大的身躯亦是猛地一怔，涌起几分惊愕之情。
祂都没有想到，这江南一带的豪门士族居然会对祂如此热衷，就连元曲都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
而华夫人望着那跪在地上的王启明，贝齿紧咬，俏脸含嗔，气不打一处来。
曾与李霄有过一夜春宵的华夫人最为清楚，如今这书已经传遍江南，这谣传与小说犹如脱缰之马，难以收回了。
如此一来，真君这尊真龙只要存于世间一日，那这大江南北恐怕每逢除夕夜，都要操办 “真君选妃” 之事。
若是日后真君脱困，真闲来无事去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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