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不是死循环？岂不是要饿死很多人？”杜澔有些诧异。
这现象其实很好理解，说白了就是迈不过去心里的那道坎。
脱不下的孔乙己长衫，摆不脱的傲慢。
种种矛盾加在一起，这群人宁可饿死也不愿意去给本地人餐厅或者工厂做工。
只愿意跟着白人老板混。
“那倒是不会！”
舒秘书摇摇头，“其实每隔一段时间，租界都会组织一场义务分发食物的活动。
其实就是他们背后高层拨款，不希望自己的国民在这儿被活活饿死。
唔，可以理解为救济粮。
另外还有就是教堂这种也可以免费领取。
以及一些租界的富商们也会偶尔施舍一些。
总之这群人饿不死，就是每天只能睡大街睡桥洞。
还惹是生非，常常凭借身份劫持我们的市民，就为了搞点钱喝酒。
总之是一群人厌狗嫌的玩意。”
听着这些，杜澔摩挲着下巴，不由陷入了沉思。
“有点意思。”
“什么有点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群人实在是太浪费了。”
“太浪费？”
舒秘书有些不太懂杜澔的脑回路。
“舒先生您不觉得这些都是最好的劳动力吗？你看看这群人！”
杜澔眼神示意了一下，
\"哪怕他们过得潦草，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不体面，可是他们一个个长得都是膘肥体壮的。
这可是干苦力的一把好手啊！\"
“你....你可真会开玩笑！”
舒秘书先是一愣，旋即哂然一笑，觉得杜澔这是在开玩笑。
这得是发了什么疯，才会想着要洋人做苦力。
在这里洋人就是大爷，甭管是什么洋人，那都是大爷。
就算是他们犯事，晚上在一些巷子里抢劫他人，附近巡警也只会特意偏颇对方。
故而这就是一群最不好管束的不稳定分子。
就在这时，贝尔已经朝他发出了邀请，准备去餐厅享用午餐。
——
正午，起士林餐厅，这是津门一家规格档次都算不错的西餐厅，也是许多洋人富商权贵们十分热衷之地。
对于西餐，杜澔属实是吃不惯，但依旧是保持着默默享用的姿态。
时不时聆听附和着威尔逊先生的交谈。
对方的确很享受吹嘘过往时别人倾听或者惊叹的声音。
似乎是聊了有大半个小时，对方这才想起来正事。
“对了，杜先生，关于这才贝尔的事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这样吧，这是一张汇丰的支票，里面有一万英镑，就当是我对你的感谢！不知....”
果然！
看到这一幕，舒秘书不动声色的在桌下碰了碰杜澔。
“威尔逊先生太客气了！”
说着，却见此时杜澔竟然毫不迟疑的将支票给接了过来。
这直接把舒秘书给看傻了，这杜澔怎么突然发疯？
他心里无比焦急，然而杜澔却只是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支票。
不错，这年头也是有支票的，而汇丰的支票在这边同样有着公信力。
因为早在几十年前洋人就在香江和上海等地陆续开设了分部。
也支持英镑和大洋的兑换，一万英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一英镑大致能兑换十块大洋，而一万英镑也就是十万大洋。
可见对方手笔之大。
而此时不仅是舒秘书在观察着杜澔，威尔逊也在一直打量着杜澔。
尤其是在看到杜澔毫不犹豫的接过支票，他松了口气的同时，眉头又微微皱起，一时间颇有些厌烦。
只是就在此时，杜澔却笑着开口道，
“不过威尔逊先生，一万英镑这太多了，我救下贝尔，这是我和贝尔之间的交情。
用金钱来衡量，我觉得这不是我的本意。
相信威尔逊先生也不希望我这么做吧？”
“这....杜先生....其实这是你应得的。贝尔对我很重要，一万英镑不算什么。”威尔逊笑着道。
然而杜澔却摇摇头，“不，威尔逊先生，不如这样吧！
这一万英镑，我可以收下，但就当做投资如何？”
“投资？”
听到这新奇的提议，威尔逊感觉格外新奇。
“不错！威尔逊先生我打算成立一家劳务安保公司。
你知道的是本地帮派的老大，但同时我也是个生意人。
我不喜欢通过暴利来获取利益。
所以平时我都会让手下人在打理一些产业。
并且我发现津门在劳务这一块很缺人手。
另外管理的也十分混乱。
所以威尔逊先生您出资，我出人出力。
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如何？”
杜澔一副煞有介事的解释着。
只是听了半天，威尔逊却只是微微一笑，
“杜先生，我觉得你确实是一位品格高尚的人，可是真的没必要为了一万英镑这么做。
我说了，这是感谢杜先生的。
并且这能赚多少？”
威尔逊是真不觉得这里面能有多少赚头。
区区一个劳务公司，赚的那都是底层人的钱，那能有几个钱呢？
在威尔逊看来，真正暴利的还是军火，药品，走私之类的。
而杜澔一点也不急，只是打了个比方，
“威尔逊先生，你可能有所不知。
我底下有一个码头，我那片码头的弟兄专门给沿途停靠的船舶装卸货物。
像是一些寻常木帆船，一船货物，我能到手十块大洋左右的利润。
要是中大型的木质帆船，我能赚每艘二十块，乃至四五十块大洋的利润。
可要是蒸汽船，哪怕是小型运货蒸汽船，我保底也能赚五十块大洋。
如果是中型蒸汽船，一船我就能赚一百大洋，大型的甚至能到一百五乃至两百大洋。
没记错的话，津门这儿，每日的蒸汽船来往次数，少说两三百次。
而每月保底都在两千多次，而木船更是不计其数。
威尔逊先生，您现在还觉得这只是小买卖吗？”
言罢，杜澔依旧维持着笑盈盈的表情。
而此时威尔逊神色也是严肃无比，皱着眉，嘴唇无声的在嘟囔着什么，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洋人计算这一块基本上是废的。
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杜澔干脆随口道，
“如若有这样一家能够垄断蒸汽船装卸货业务的公司。
那这家公司每月的利润应该能做到二十万大洋左右，也就是每月两万英镑。
如若说只是单纯英租界内的蒸汽车，以及英吉利商人的船只。
那利润可能每月在四千英镑左右。”
其实说到这里，话已经近乎是挑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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