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泰国方面派来了一位特使，态度恭敬地找到了段希文。
“将军阁下，我国国王陛下对贵方同胞的遭遇深表同情。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除了之前的物资，我们愿意再提供五百顶军用帐篷，以及一个野战医院的全套设备和药品。”
段希文看着对方递过来的清单，感觉像在做梦。就在几天前，他们还是人人喊打的“土匪”。
而在仰光，苏联大使安德烈·波波夫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不能再坐在大使馆里，被动地接受一个又一个屈辱的条件。
他要亲自去看看，那个敢把苏联踩在脚下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相信，凭借自己多年的克格勃经验和外交手腕，一定能从这个山大王的身上找到破绽，扭转局面。
一架苏制米-8直升机，载着波波夫和两名护卫，降落在距离河谷五公里外的缅军临时营地。
瓦西里和巴丁前来迎接，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人呢？我要见他们的头。”波波夫开门见山，语气强硬。
“大使先生，对方……对方只愿意见您一个人。”瓦西里小声说。
波波夫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带路。”
在两名残军士兵的“护送”下，波波夫走进了那个他只在地图上见过的河谷。
他没有被带到什么指挥山洞，而是被带到了山口的一个高地上。这里架设着一台大功率广播设备，旁边还立着个木牌，上面用中文写着——中华同胞归乡广播站。
一个年轻人正背对着他，看着山下的景象。
“你就是他们的头？”波波夫用带着俄国口音的英语问道。
黄智超转过身，看着这个衣着考究、神情傲慢的苏联人。“我是黄智超。欢迎你，波波夫大使。”
波波夫愣住了。对方太年轻了，而且身上没有丝毫军人的匪气，反而像个……学者。
“年轻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波波夫决定占据主动，“你在绑架一个超级大国的军事顾问，你在挑起国际争端。现在收手，把我们的人交出来，我可以代表我的国家，保证你们的安全。”
黄智超笑了。他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山下。
“大使先生，你看。”
波波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山下的河谷里，成千上万的华人难民正在搭建帐篷，领取食物，缅甸的军车还在源源不断地把人从边境运过来。
远处，英国人的战斗机低空飞过，像忠诚的牧羊犬。
“这里，很快就会有二十万人。”黄智超的声音很平静，“二十万活生生的人，他们需要土地，需要工厂，需要学校，需要一个能保护他们的家。”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波波夫皱起眉头。
“当然有关系。”黄智超收回目光，看着波波夫，“大使先生，我从没想过要和苏联为敌。事实上，我一直很尊重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做出巨大贡献的苏联人民。”
这句突如其来的恭维让波波夫有些意外。
“所以，我不是在勒索你，我是在邀请你。”黄智超说。
“邀请我做什么？”
黄智超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圈，将整个河谷和周边大片的山区都圈了进去。
“邀请你，或者说，邀请苏联，投资这个新家园的建设。”
波波夫彻底懵了，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
“这里需要什么？水泥厂、发电站、机械农具、纺织机……所有的一切。”黄智超的语气像是在介绍一个商业项目，“而你们苏联，有最好的技术，有最成熟的工业体系。美国人太远，而且他们不希望我们在这里站稳脚跟。但是你们不一样。”
黄智超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一个亲近你们的，拥有二十万人口和强大自卫能力的华人自治区，扎根在中南半岛的心脏地带。大使先生，你觉得，这样一个‘商业伙伴’，对于牵制美国在泰国和南越的势力，价值有多大？”
波波夫僵在了原地。他引以为傲的克格勃式威胁，在对方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对方根本没有和他谈赎金，没有谈那几个顾问的性命。
对方在和他谈一笔，关乎地缘政治格局的，惊天动地的生意。
“你……你的条件是什么？”波波夫的声音干涩地问。
黄智超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释放我的人，他们会带着我们的谢意和友谊回去。第二，提供足够装备三个步兵团的苏式武器，作为我们保护这个家园的启动资金。第三，”黄智超看着波波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派一个工业考察团来，和我们商议，如何用你们的技术和设备，入股我们未来的发展。”
他最后补充道：“当然，作为回报，我的朋友麦克先生，会很乐意和你们探讨一下，关于‘特级鱼子酱’的长期供应问题。我想，克里姆林宫里的老先生们，会需要它的。”
安德烈·波波夫走出广播站时，腿肚子都在发软。
他身后的两名护卫看到大使的脸色，立刻紧张地围了上来，但波波夫只是摆了摆手。
他脑子里回响的，全是黄智超最后那句话——“克里姆林宫里的老先生们，会需要它的。”
这句话，比英国舰队的威胁更致命。
他没有返回缅军营地，而是直接冲向米-8直升机。“回仰光！立刻！我需要最保密的线路联系莫斯科！”
三小时后，一份加密电报，越过万里长空，抵达克里姆林宫。
在一间不对外公开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几位掌握着苏联最高权力的老人，传阅着波波夫发来的报告。
“荒谬！耻辱！”一位元帅猛地一拍桌子，“我们苏联的顾问，被一群国民党残兵俘虏，现在对方还要我们用武器和技术去换？应该立刻派遣‘信号旗’部队，把那个山谷从地球上抹掉！”
“然后呢，格里申元帅？”另一位戴着眼镜、气质阴沉的委员开口，他是克格勃的主席，“让全世界看到我们的特种部队去屠杀二十万华人难民？还是让英国舰队找到借口，把他们的航母开进印度洋，名正言顺地建立军事基地？”
“那也不能接受这种勒索！”元帅怒吼。
“这不是勒索。”克格勃主席的声音很平静：“波波夫在报告里说得很清楚，对方称之为‘投资’。用我们即将淘汰的三团t-34坦克和AK-47，换一个能在中南半岛心脏楔入的钉子。同志们，想一想我们在越南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勉强撑住局面。现在，有一个机会，能以极小的成本，在亲美的泰国背后，建立一个不受美国控制的华人自治区，这个价值有多大？”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这时，坐在主位上，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缓缓开口：“那个‘鱼子酱’……波波夫确认了吗？是麦克手里的那种？”
克格勃主席点点头：“波波夫说，对方的指挥官，直呼麦克的名字，并且点明了‘长期供应’。情报显示，麦克在欧洲的生意网，最近确实因为货源中断而陷入麻烦。源头，很可能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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