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夫不进去吗？”
端茶的下人见到她还呆立在原地，有些不解，只得小声地再次开口提醒道。
若说刚刚还有几分不确定，那么这个时候戚洛可以完全确定她一定是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孟大夫……孟大夫……”下人见状，又走近几步，轻轻唤了几声。
这一声声的轻唤像是凌迟的刀，时时灼烧着屋内两人的神经。
屋内的人紧张的心情到达了顶峰，屋内的人也没好多少。
终于，站在原地的孟卿禾有了一丝反应，低声应了下。
她看着大敞的房门，陷入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之中。
正犹豫着要不明天再来，反正今日的脉象也看过来，药也喝了，本也不是多要紧的事情。
“我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事情，我明日再来好了。”
这话虽是对着下人说的，但又何尝不是对着屋里的人说的呢？
戚洛忽然站了起来，匆匆追了出去，“卿禾既然已经来了，不如进屋坐一会儿吧？”
他有预感，若是今日就这么放她走了，那么接下去的时间她除了看病，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再之后呢？
自己病好了之后，她就彻底离开了。
从盛京到长沛，一南一北的距离，她说去就去了。
那么远的距离，又离开那么久！
戚洛知道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对于男女之间并没有那么上心，可对于那些夫郎好歹是有始有终的。
对他呢，离开的时候一句告别的话也没有，哪怕是一个字都没有。
彩金随后也追了出来，看了看两人，抬手遣散了院子里的其余人，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这样的事情，旁人是无法插手的，还是让公子自己来吧。
彩金走到院门口，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轻轻呼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孟卿禾想了想，还是决定假装没有听到，面色自然从袖口中掏出墨玉，那只放着墨玉的手缓缓伸出，送到了戚洛所在的方向。
“多谢戚公子的墨玉，我已经用好了，这会儿来归还。”
冬日的傍晚，昏沉而又静谧，院子里早早就挂起了灯笼。
朦胧而又昏黄的夜，忽来一阵冷风，吹起了她长发上的发带，也吹起了裙角。
戚洛觉得她的表情比这刺骨的冷风还淡漠，更不近人情。
他立在石阶之上，看着她手中的墨玉，又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紧紧盯着一级石阶都不肯踏上的女子。
她手上的玉，一声‘戚公子’，都在表明着她的态度。
她从来不曾对他有情，也明明白白地用她的方式拒绝了他。
戚洛的眼神没有一刻离开她的身上，他一步步下了石阶，一步一步踏着坚定的步伐走到了她的面前。
“既然卿禾都听到了，那我索性就道个清楚，我对卿禾有情，那我想想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少年那张矜贵出尘的脸上，染上了几分不属于他的欲望，眸子里复杂的情绪翻涌。
少年统统不再掩饰，就这么直白地晾在她面前。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微微俯身，又贴近几分，吓得孟卿禾连忙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戚洛望着她这下意识地举动，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和难过，很快又收了起来。
他扯了扯嘴角，清冷矜贵的脸上瞬间变得妖冶。
“从卿禾将我捡回家的那天，我就对你感兴趣了。”
孟卿禾蹙了蹙眉，终于望向他。
戚洛似乎觉得不够，索性破罐破摔，一次性吐露个干净。
“那是我一次和一个女子住在一起，我承认刚开始接近你的动机不纯，我想看看这个落魄的九皇女到底有没有利用价值。”
“也想看看女帝为什么对祁山村为何如此在意，我想这个祁山除了藏着一个九皇女，一定还藏着一个能让女帝忌惮至深的秘密。”
孟卿禾的眼神有一丝错愕，很快又恢复过来平静地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我打算先回江州的时候，我发现卿禾的秘密似乎被什么人泄露了。”
什么？自己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戚洛见她神色不解地看着自己，叹了一口气，“卿禾丢了一次性命，真的觉得是个意外吗？”
“那日我从县主府出来，是被人跟踪了，对吗？”孟卿禾心里沉了沉，想起那日似乎有人一直跟着她。
她抬眸看着她。
“嗯，我一直跟着你，将那批人解决了。”
戚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双眼，有些担忧，又有些心疼。
孟卿禾浑然不觉少年那些复杂情绪。
她低头思考了下，面色越发凝重。
显然已经忘记了前面发生那些事情，准确来说，自动屏蔽了那些。
“是女帝的人吗？”
“是暗夜阁的杀手。”
戚洛见她听不懂，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杀手组织，想要她们出手杀手需要不少的酬金。”
孟卿禾敏锐地注意到戚洛口中的酬金，连她都觉得酬金高昂，那肯定不是一笔小事。
“那是多少一笔？”
戚洛怔怔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诧她的关注点，不过还是回答了。
“杀一个人，至少一万两黄金，没有上限。”
女子十分吃惊地微微张着嘴，“这么多？”
戚洛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她竟然这么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这点银子他根本看不上，抿了抿唇，纠正道：“卿禾是无价的，不是区区一点银子就有资格买下的。”
孟卿禾没想到他如此重视自己的生命，“戚……”
叫戚公子似乎太生疏，叫洛景又怕到时候纠缠不清。
想了片刻，还是没想好，该怎么称呼他，索性直接忽略这一点。
“谢谢你救了我，我感激不尽，他日若是有帮得上忙的，也可尽管和我说。”
戚洛有些失望，目光哀怨地看着她，“就这么简单吗？”
“我倒是想给你一万两黄金，但你看我现在口袋空空，我也没钱给你，或者我给你打个欠条？”
孟卿禾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差点被她绕进去了，她还救了他两次命呢！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该追回这笔诊费，“我辛辛苦苦地救了你两次命，你还没给诊费呢？两次！”
她伸手过去，毫不客气：“你先给我诊费，戚家家大业大，应该不会小气吧？”
奇怪！怎么都忘记找他要诊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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