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的事情不必多说。
夸克族历来贯彻不干扰人类，而暗黑族毫无这方面的顾忌。
他解决了村子里的人，只留下了几个。
路还是需要有人带的。
死去不久的女人，她唯一的女儿在冥漠还未说出目的时站了出来。
她说她知道路。
其实她不曾见过地图。
幸运女神眷顾了她。
她辨别了出来。
目的地在视线范围露出身形的瞬间，绳子从手中扔下，坠在后头的人已然没了气息。
谜亚星悄声询问：“那她……”
“冥漠大人经常外出，”卡林顿解释，“地球上的植物在暗黑族很是脆弱。”
脆弱的植物需要得到精心照料。
她拥有了一个机会，并且把握住了。
暗黑族对不会魔法，对光亮有需求的普通人类而言，不是一个宜居的地方。
不过这里没有人会为难她。
至少在冥漠消失以前，是的。
他和卡林顿在这边闲聊，荒芜和冥漠有说有笑地定下了什么。
目光不时转向他们，谜亚星感到奇怪，等冥漠走后问她，荒芜笑笑什么也没说。
她近期不仅喜欢上神出鬼没，还有了卖关子的小爱好。
某天是冥漠的花被不明人士摘走；
某天是唤魂的猫原因不明突现此地，吃撑了被主人抱回去；
某天是阴森来这里拷问仆人逼迫大家吐露她丢失的金首饰的下落；
……
谁做的呢？
好难猜。
阴森和荒芜正又因某件事吵得不可开交，他看了看不请自来的唤魂，唤魂看着魔法书。
魔法书的封面上，是倒着的书名。
看魔法书的人在他目光停留时有所发觉，随即封面的字迹一阵扭曲，消失了。
这样的热闹隔三岔五总要发生一回。
每回唤魂都会正好路过这里。
偶尔冥漠也在。
很少的时候，暗夜会出现。
偶尔争执范围会扩大。
不知道为什么。
好难猜。
一定是巧合吧。
芮卜姒没有在任何一场与阴森女公爵的争执中吃亏，他也就一次都没看出来那些拱火的成分。
有时候也会想，阴森女公爵一次也不曾看出来吗？
可能吧。
可能只是找个由头。
他单独撞见过阴森女公爵。
她叫嚣着要孤立其他所有灵石形体。
她是特殊的。
特殊指的不是身为轮回血石形体本身的特殊。
特殊在有关暗黑神，有关五百多年前，四个灵石形体都拥有着那段时间的记忆。
只有阴森。
她轮回了，轮回后记忆没有跟来。
特殊在她兢兢业业只多不少地完成暗黑大帝的命令，而其他人暗里对此不屑。
她遭到了隐隐约约，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排挤。
虽然其他几人关系也没有多亲密就是了。
这种隐隐约约的排挤很少会表现出来。
只在荒芜与其他三位偶尔聚在一起闲聊时。
从来不会有人通知阴森女公爵。
有的时候阴森女公爵会冒出来。
他们谈论的话题打住，沉默数秒又陡然一转。
十分生硬。
将不希望她下次再来的意图表现得很明显。
按照阴森女公爵的说法，荒芜是当中唯一不会向她露出那种或怜悯或讽刺目光的。
谜亚星没接话。
芮卜姒或许面对阴森女公爵时的确没有，这一点不排除忘了的可能性。
但私底下嘴里一点德没留。
“为什么你们聚会不喊上阴森女公爵呢？”
“哦，她挺忠诚的，记性也不差，”荒芜歪在椅子里哼了声，“第一次聚会喊上了，事后她当着我们的面一字不漏地汇报给暗黑大帝。”
谜亚星慢慢地能够在聚会时站在芮卜姒身边。
他们每次聚会都难免要含沙射影说点暗黑大帝什么。
面上真挚，满口衷心。
言语间纯恶意。
直白似乎是一种禁忌，伤害背叛暗黑大帝的想法同样是，就像——
他们永远不能对暗黑大帝发起攻击。
那些聚会上绕弯说出的话，是擦边的最大限度。
灵石是暗黑大帝的一部分。
而他们与灵石深深绑在一起。
禁锢无处不在。
就像夸克星一刻也不曾停下地自行运转着。
一圈一圈，绕着普兰特。
生活啊，流水轻轻荡。
偶或漾起柔波，时间不动弹。
形体们彼此之间依保持着一直以来相差无几、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份距离在聚会时会稍稍仅对阴森女公爵扩大。
作为暗黑大帝最得力的下属，阴森女公爵持续着上蹿下跳举报拉踩的行为，五个人争执不断，暗黑大帝总会适时阻止。
毫无疑问，在得到《暗黑档案x》以前，暗黑大帝会尽力维持现状。
而萌学园的防守相当严密，夸克族的主城更是不好混进去，又何况长老会。
另一突破口时空裂缝由长老会和精灵防卫队共同接管。
没有任务，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没有往外跑。
谜亚星习惯了在这个时间暗黑族的生活。
正午的光，于他而言逐渐成了刚刚好。
“卡林顿先生。”
他们将仓库里部分芮卜姒多半再也不会看第二眼的东西运出来，趁天气好晒晒。
老人没有穿吸血族经典服装，他的整个身形藏在大黑袍下，连半分眼睛、半片指甲盖也不曾露在外面。
如此着装没有对他的行动造成任何不便。
谜亚星对此心知肚明，却难免放心不下。
担忧使得他的目光频频转向另一边，注意力分散的后果是——没有帮上什么忙，自己反倒是好几次差点摔倒。
“你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长期暴露在亮光下和昼夜颠倒的生活，对于吸血族是个不小的负担。
卡林顿又没有吸食血液的饮食习惯。
“谜亚星大人，失明并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说完，不再继续，只是看向天边，等待着什么。
要搬的东西已经搬完，谜亚星没有打扰他。
他们安安静静坐在外头，外头摆满同样安静的杂七杂八。
从正午到傍晚，天一点一点暗沉，四周可见范围一点一点缩小。
黑夜彻底来临，卡林顿站起身，夜晚的灯跟着亮。
“谜亚星大人，失明并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说着，笑容出现在那张神色永远平和的面部：“就像暗黑族的天。”
当他的双脚第一次踩在这片土地上，便已经预料环境不适会对身体造成的后果。
“只是我的天暗下不再亮起，它停留了在深夜。”
深夜，黑暗里亮着一盏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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