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涂志明满口答应，“明天爸爸就去买！”
对涂志明来说买台电视机根本不算事儿，而且村里已经有了，他再买就不算显眼包了。
一家人正打算睡觉，海老大来串门了。
涂志明赶忙出去把人迎进屋。
海老大瞅了瞅炕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看我来也不挑时候，耽误你们睡觉了吧？”
涂志明道，“早着呢！先把被子放上，一会儿被窝里面热乎。”
秀芝给海老大倒了水，带着仨孩子去了东屋。
海老大道，“我就不啰嗦了，免得耽误你们休息！
志明，今儿你开会重新调整了结构，让各部门自行组建领导班子。
这事儿我琢磨了许久，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涂志明问道，“怎么呢？”
“我觉得正规的厂子职务晋升、干部培养，应该有个规定，不能任凭人为操作。
这样时间一长，咱们厂子还不得山头林立啊，到时候想管都不好管了。”
“海大叔，你说的很对！”涂志明道，“但是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
咱们厂子刚刚扩招，变成了五百人的大厂子。
要想尽快运转起来，必须快速的组建领导团队。
要是像您说的先制定制度，再培养干部，那样就太慢了。
先有鸡才能生蛋，然后再规定蛋在哪里下。
咱们先组建团队，然后慢慢的补全规定。
其实只要能听得懂人话，做得了人事儿，谁来当干部都差不了多少。
到时候咱们把规定弄得细致些，大伙不管做啥都有个依据，不会差多少的。”
海老大不再多说了，把茶缸子里的水喝了，起身要走。
涂志明没有挽留，一面起身相送，一边笑着道，“还以为您是过来发牢骚的呢，没想到就为了说这几句啊？”
海老大笑着道，“刚才的确想跟你发发牢骚的，现在想明白了。
好家伙，一下子让我管了四五个部门，生产队里的驴也没这么使唤的。”
”那现在呢？怎么不兴师问罪了？”
“想明白了呗！”
海老大伸手关上了篱笆门。
“你这是抬举我呢！
故意把一堆官帽子交到我手里，给了这么大权利，不怕我将来拉人造反啊？”
涂志明笑道，“你老啥时想当厂长了，随时过来和我说，我巴不得让给您呢！
说来您可能不信，我对当厂长真没多大的兴趣。”
海老大撇撇嘴道，“诸葛亮说他不想当宰相，赵匡胤说他不想当皇上。
过去那些当不上官儿的天天怀才不遇、郁郁不得志。
当上官的又整天嚷嚷着归隐田园、放马南山。
没钱的时候蝇营狗苟、低三下四、奔波劳碌。
有钱的时候说自己对钱没有兴趣。
其实说白了，就是矫情而已。”
老头把双手一背。
“有时候人不能太装了，要不然装着装着自己都信了。
志明，在以前你故意保持低调，我能理解。
但现在你身后有军方当靠山，身边有人民群众当底气，我弄不明白你为啥还要这么‘谦虚’？
我不明白你明明可以做‘以江山为棋局’的刘邦，为啥非要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韩信呢？
我啊，今天也怼你几句，要不然真成奸臣佞臣了。
你别怪我，我就是故意给你找找不痛快。”
老头在笑声中远去，涂志明久久无言。
“老头学坏了！”
回屋躺进被窝。
仨孩子累了一天了，已经一秒入睡。
秀芝的大肚子歪在了一边，脑袋靠向了他的胸膛。
从背后搂住秀芝。
“媳妇儿，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秀芝听言一愣，微微侧过头问道，“为啥这么问呢？”
“我今天说不想当厂长，海大叔就说我能装，你觉得我是装吗？”
“我觉得你不是装，你说的是真话。”
秀芝想了想道，“就像兰香姐家的宏军一样，别的孩子拼命学也考不上一百分，他都不需要怎么学习就能得到。
要是一个成绩差的孩子说他不爱学习，大伙会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但姜宏军要说自己不爱学习，别人就会说他装。
穷光蛋说自己不爱钱，别人觉得他无能。
有钱人说自己不爱钱，别人就会觉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所以我觉得你一点儿都没装，你从来都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秀芝的话如同泉水叮咚响，慢慢流进了他的心田。
涂志明好似吃了一个人参果，全身三万六千毛孔，无一处不熨帖。
“媳妇儿，你咋那么会说话呢?”
涂志明抱紧了秀芝，像个无赖一样贴在了她的身上。
秀芝不抗拒也不厌烦，只是轻轻的笑着。
涂志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把头凑向了秀芝的耳边。
“媳妇儿，我觉得你像一个故事里的女主角。”
“什么故事?女主角好看吗？”
“好不好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女主角是个老太婆。”
“好啊，你把我比成老太婆。”秀芝不依，低头咬涂志明不安分的胳膊。
涂志明笑着道，“你别乱动，听我给你讲故事。”
“行，你说吧，要是我不满意，我还咬你”，秀芝撒娇说。
涂志明轻声慢语、娓娓道来。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老头子做事总不会错。
从前啊，在乡下有一对老夫妻，家里没啥钱，不过觉得穷点儿也没啥大不了。
这天，老头骑着自家的马出去溜达，寻思着换点更实用的玩意儿。
他先是用马换了头能产好奶的母牛，接着用母牛换了只膘肥体壮的羊，又用羊换了只大鹅，再用鹅换了只他觉得是这辈子见过最棒的鸡，最后用鸡换了一袋子烂苹果。
有两个英国人听说了老头的交换故事，跟他打赌，赌他回家肯定会被老婆胖揍一顿，可老头却坚信会得到老婆的香吻。
回到家后，老头把交换的过程讲给老婆听，每换一样东西，老婆都特别满意。
等听到最后换了烂苹果时，老婆不但没生气，反而因为能用烂苹果做馅饼高兴的拍起了手，还亲了老头一口。
两个英国人在一旁看傻了眼，乖乖的付了金币。”
涂志明不慌不忙地把故事讲完，然后笑着问秀芝：“媳妇儿，你看你跟这个老婆像不像？”
秀芝琢磨了一会儿，笑着说：“有点像呢，我真的觉得你做事永远都不会错！”
涂志明乐了：“我跟你一样，我也觉得你永远都不会错。”
小两口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笑声在空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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