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说法，方才我已言明。”蓝凌风说：“五清堂正是如日中天之际，大哥不得不前往，至于你们的去处，我自有安排，从今往后不准再干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只要你们听命行事，以后会照常按月领银子，只多不少，保你们吃穿不愁，不必担忧下半辈子，可若有人给我捅娄子，那我可就不那么好说了，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迟疑少许，齐声喊：“明白，谨遵四爷吩咐。”
底下的人慢慢离散，蓝凌风这才转身看萧彦，说：“给你的承诺我已经做完了，而我的事可不希望被官府知道。”
萧彦说：“从今往后，只要不再作恶，你的事，官府自然不会知道，此次市场调控若是成功，你就是大功一件，虽然你的身份是山匪，但我知道，你与他们不同，风义堂多年来济世救民，帮官府解决不少麻烦，这份毅力和坚持很难得，也不易，朝廷让利方面，我会尽力帮你争取更多。
“另外，此次双方不用流血便可化解难题，那些人能回归正途，你做的很对，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江湖道路，你范围宽广，愿你能在自己的范围内顺风顺水，可千万别动其他什么歪心思，朝廷的兵不是养着玩儿的，不然，我仍如之前的话，第一个来拿你。”
蓝凌风凝视他的眼睛沉默，萧彦目光没有回避，二人在暖阳里衬出一高一低，无言对峙，眼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在纠缠。
片刻后，蓝凌风靠近两步，轻声问：“你拿的下我吗？”
“不论在何地，我的死只能是战死。”萧彦迎着他的目光，“为民安定，解朝廷之忧，我必会全力以赴。”
“但愿你我没有那一天。”蓝凌风说完，侧身往大殿内去，“跟我过来吧。”
萧彦随他沿之前的通道，上下拐了半晌，在一处走道路口止步，蓝凌风把松儿唤去几步之外低声交代什么，萧彦敛目回来时，瞟到一滴血刚落到地上。
再看，是蓝凌风背在后面的手攥紧拳头，从手套里滴落下来的。
他下意识想到是之前挡子弹所为，心下那点儿不舒服立时涌上来，几步过去握住那只左手，蓝凌风被惊动，转身看了看手，再看他，问：“怎么了？”
“你的……”萧彦歉疚，低声说：“手受伤了，在流血。”
蓝凌风轻轻“哦”一声，抽回手负在身后，低声答：“没事，小伤，松儿会带你去。”
松儿往通道那边走了两步，看萧彦，“公子，走吧。”
萧彦那只手还停在半空，眼睛凝视蓝凌风，慢慢收回手，停留少许才侧过身跟松儿去，走出几步又回眸看，蓝凌风依旧是那副冷漠又故作轻松的模样。
通道不长，却走出百里沉重，直到松儿准备往侧面拐道上石阶，他倏然转身快步回来，握住蓝凌风的手臂，说：“我给你上药。”
蓝凌风有些怔愣，说：“我说了不……”
“听话。”萧彦语气强硬，“你因为我中毒，现在又因为我受伤，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大殿内，松儿取来药搁到榻椅前的桌上，萧彦握住蓝凌风的手脱下手套，手心血糊糊一片，皮肉被子弹打穿一个血窟窿，浸湿了护腕。
他的心隐约被刺到，蹙紧眉目，说：“那是火铳，会要命，若是没接到……你何必。”
蓝凌风看着他，轻声说：“事发紧急，我不那样做，子弹就打在你身上。”
萧彦抬眸，迎上那目光沉默两瞬，说：“我是朝廷的人，于你而言是敌对，我死了，你该庆幸，完全没必要……”
“不，不是。”蓝凌风掐断那话，“你我虽是敌对，可我不想你死，若硬要非死一个的话，我宁愿倒下的那个是我。”
萧彦心下复杂，“你……”
“再说，我做事向来有分寸，你不必有心理包袱。”蓝凌风说。
萧彦听得有些怔愣住，看着蓝凌风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轻声说：“这话……好熟悉。”
蓝凌风低眉没应声，片刻后，萧彦包扎好伤口，站起身说：“那……我走了？”
蓝凌风跟着站起身，应声，“好。”
萧彦看他两眼，转身准备走，可又再转回去，一把将蓝凌风抱在怀里，低声说：“保重，还有，多谢。”
蓝凌风没有回抱过去，只轻轻“嗯”一声，“保重。”
萧彦跟随松儿经过之前那些七弯八拐的通道，再上下过几道暗门长阶，这里上下通道机关太多，甚是复杂，光是认路都得花不少时间。
大半晌后到一间密室，松儿走到石墙边，抬手转动墙壁烛台，石墙立时分开两边，萧彦跟出去，外面居然是一间宽敞的八角形状的楼里，很空旷什么都没有，独中央四处几根大梁柱，侧面有隔间。
松儿过去打开房门，萧彦进去便见榻上蜷缩着的背影，地上碎瓷碗片凌乱，他急忙过去从身后将人抱起来。
“子卿，我来了。”
陆子卿眉目紧蹙，抿紧唇线，一副痛苦，“……擎、擎君，是你吗？”
“是我，就是我。”萧彦拢着他的脸正想问怎么了，就看到那攥紧的拳头间在流血，焦急地问：“你手受伤了？是谁干的？脸怎么也那么烫？生病了吗？”
陆子卿的喘息有些急促，说：“他们……不知给我吃……吃了什么东西，我难受的很，心里火烧火燎的，恶心，头也痛，我忍不住就割了手。”
“什么？你……”萧彦看这副模样，跟蓝疯子的症状一般无二，他的心倏然一紧，盯着松儿，怒问：“你们给他下了那种毒药？”
“不不不。”松儿连连摆手，“肯定不是我呀，因为他，涂茂被杀，而且他此前又是送给爷的人，许是袁祁山想报复，所以才……真的和我们没关系。”
萧彦怒气填胸，敛目回来拢着陆子卿，看得心疼，中那种毒终生无解，以后岂不是……
脑海里几个瞬息万变，他害怕心慌的红了眼眶，搂紧人，说话都似在颤抖。
“怎么会，我们才一段时间没见，怎么会这样？子卿，你……不要吓我，我们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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