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巴尔一番言语落下，却是让在场诸多北墨军将一时难掩震惊
便是主位上的三皇子完颜硕也是面露惊骇，瞳孔收缩好半晌才说道：
“你可确定？万一他们葬身火海呢？”
“不！绝无可能！”
巴尔语气笃定，抬眸相对
“大火熄灭后，末将让人寻找军卒尸首，虽说也找到了不少，但大多都是粮库失火后冲进去没能出来的！
而那消失的十五人并不在其中，甚至这些人根本不在我军名册当中，我军营之中也没有那些人的营帐锅灶！
如此一点便可断定，我军之中有细作！
昨夜正是细作借着看守粮库之名，偷偷泼洒火油以至于引起大火！”
巴尔一番言语恳切，根本不像在撒谎，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主位上的完颜硕听完，却是扭头看向另一边的麾下大将章罕
对上他的目光，章罕当即出列说道：
“三皇子！末将也去调查过，巴尔所言不虚，我军之中的确有细作！”
完颜硕心中惊骇万分，作为统帅自然知道军中有细作意味着什么
若是哪一天这些细作悄悄潜入自己帐中，怕是可以趁着自己还在熟睡之际轻松杀死
只是想归想，完颜硕自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他的大帐周边皆是军中最精锐的甲士相护
但军中出了细作，这种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章罕！传本皇子军令，各部百户官彻查部下军卒！”
章罕闻言当即说道：“回禀三皇子！末将早已让人去办！”
完颜硕闻言这才微微点头，底下军将还是有能干之辈！
他又继续将目光落在巴尔身上，问出了一个非常不想询问，但又不得不问的问题
“巴尔！救出多少粮草，够军中士卒吃多久？”
巴尔心知这个问题是躲不过的，因此早就做了准备，便是当即说道：
“回禀三皇子！昨夜大火只救出半个库房的粮草 ，加之汇总各部余粮，也只够三日，且还只是每日一顿稀粥！”
“每日一顿稀粥？”
完颜硕怒极反笑，指着外面飘落雪花说道：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外面大雪漫天，你让军中士卒只能每日吃一顿稀粥，如此让他们如何抵御严寒？
我且问你，要是这个时候对面敌军打过来怎么办，难不成要让他们饿着肚子与敌人拼杀吗？
同样都是烧粮草，为何他们没有损失，我们却要忍饥挨饿？”
心知自己有罪的巴尔赶忙叩首口中连说末将该死，却是不料完颜硕干脆起身喝骂
“你的确该死！你误我大计，你毁我北墨筹谋！
如今没了粮草，也别想着去攻打对面，先想想底下士兵会不会饿死冻死，而你我要如何向他们交待？
本皇子丑话说在前，要是因为此举引起兵变，一切责任由你巴尔承担！”
巴尔闻言身子一颤，却是立马叩首以对
先前他自然对完颜硕有各种不满，可现在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便是巴尔此刻也不敢做大，只能卑躬屈膝
“三日稀粥不可能满足士卒日常消耗，尤其是前线守军，更不能让他们挨饿！
我军中存亡，我方将帅生死，都要靠他们在前面顶着！”
完颜硕这般说着，目光看向章罕，顿了顿这才说道：
“军中先前不是征调来不少民夫吗，这些人又不打仗还要吃我们的粮食，着实不应该！
从今日起，断了民夫口粮，全力供应前线将士！”
章罕闻言连忙应是，对他而言不会在乎那些民夫，因为说到底先前调来的民夫其实都是西域人居多，也有一部分凌国人！
既然不是同族，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便是一向和完颜硕唱反调的巴尔心里也是赞同此举，可他很快发现一个问题，于是出言
“三皇子！即便如此还是不可能填补前线将士粮草空缺！
如今河岸驻军有数千人，每日粮草耗费巨大，民夫的粮食本就没多少！”
完颜硕只觉得头疼，可思考一阵之后却是觉得前线将士不能挨饿
后方军营将士还可以靠着稀粥暂时度日，但前线要应对敌军随时打过来，一定要吃饱肚子，不然士卒怎么会全力拼杀？
这般想着，完颜硕做出了一个艰难决定
“章罕！适当杀一批军中战马为前线将士充饥！”
此话一出，章罕当即愣住
作为骑兵主将，章罕自然知道战马的重要性，尤其是对于骑兵而言，战马可是比自家婆娘还要宝贵
战马不是普通马，十匹普通马也不一定能够出一匹战马，因此便是北墨也没有多少战马可以消耗
而眼见章罕没有言语，完颜硕便也是继续说道：
“我知道！这么做很不该，但现在情况就是如此，没有其他办法！
那些阵亡士卒的战马，其中伤了的适当杀一批，至少要让前线士卒吃饱，至于后方军营便用稀粥充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章罕自然无法拒绝，只能咬牙忍痛应下
而完颜硕一番思索，却是继续言道：
“下一批粮草送来还得十日后，总不能一直杀战马！尔等想想，要如何解决？”
完颜硕这般说着，却是将目光落在巴尔身上，明摆着就是你捅的篓子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而巴尔想了想，却是说道：
“三个办法！其一，便是快马加鞭赶去国都，让国主调派粮草支援！
其二！便是命人前去周边城镇搜刮粮食，但这么做无疑会激起民怨！
其三！便是传信梁王，让他沿途聚集粮草，一并带来！”
巴尔说完抬眸看向完颜硕，等待对方下决定
而完颜硕思索一番后却是点头道：
“可以！三个法子一起使，尽快弄些粮草来应急！
章罕命人快马加鞭赶往国都，再分出一部分军卒去周边城镇搜刮粮食！
但如今大雪季节，我北墨百姓粮食也不多，莫要全数拿走，给他们留一些至少能够过冬！”
章罕闻言抱拳应是，完颜硕看向巴尔，冷声说道：
“至于梁王那边，你巴尔亲自写信告知他，其中内容要明确告知梁王，粮草被烧是你的责任，与本皇子没有关系！”
这番言语自然在巴尔预想之内，闻言便是干脆应下
但他也知道，这下子自己也成了那位梁王眼中的无能之辈，以后怕是难以在军中立足！
完颜硕长叹一声，肩头血迹明显
“一仗打掉我军大半战力，对面萧怀安当真是个能人！
这几日前线加强戒备，在粮草未到之前，不可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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