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业银行开标的前一天内，龚瑞红相反过的很平静，因为她心里很清楚，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无论从社会关系还是经济实力，甚至是管理人员等各个方面，她是比不过刘昆平和杨振林的，所以，这个新建的商业银行总部及其网点物业服务落入谁家，与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这个招投标中，她相反是“陪太子读书”的那一个，虽然她不想让刘昆平中标，但是，如果是杨振林中标，她也不会为杨振林感到高兴，因为，虽然自己中标无望，但是别人中标，自己陪标，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而且，她虽说是收了上一个银行项目，杨振林给的8万块钱，那也只是她为了固定她与杨振林的盟友关系而已，而这个商业银行项目的招投标，那她的存在纯粹就是为了保证，最少应有三家投标人，她只不过是投标人中的一个数量的单位而已……
她居然这几天和陈光一样，也进入了正点上班正点下班的模式，毕竟，第二天的招投标，是定下由范建萍和她参加的，也就是说，到了明天一开标，不管乐万家是否中标，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范建萍也该回省城了，而她与陈光的判断一致——刘昆平必然已经来到了这个城市，既然刘昆平不愿意将他已经来到这个城市的事情公开和暴露，那么，她也会装作不知……而且龚瑞红心里也清楚的很，自己在这边的一举一动，刘昆平是都会全部掌握的，所以，与其是让刘昆平去各个层面的刺探与猜测，不如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工作状态和情况展露出来，所以，这几日，平时都见不到面的龚瑞红，周志明和陈光，居然很罕见的，都同时出现在了公司……
按道理说，“人多热闹”是常识，可是乐万家公司办公室内，却诡异的违反了这个常识——安静的很。甚至，在三位老总都在的情况下，整个办公区域内居然都能发不出一点动静和声响……连平时都热衷于互相交流的办公室其他人员，也明显感觉到了这种气氛，也停止了平时的语言交流，虽然近在咫尺，交流之间却都是在用通讯软件……就这样，很吊诡的一幕就出现在了乐万家公司——龚瑞红，在本该是为刘昆平预留的办公室内，开着电脑，不知在忙些什么，只有张巧儿随时进进出出，给她添茶倒水，即使有交流，也是轻声细语，且交流前，将门轻轻关闭；而周志明他在本应该是他和龚瑞红共同的办公室内，而龚瑞红的位置上，坐着的却是周志明的妻子韩娥，两口子虽然表面看来，是各忙各的，但是有一种几十年来共同生活的默契，在那个小小的办公室中无声又无息；而两个副总办公室隔壁的财务室，更是掩耳盗铃的将房门紧闭，会计与出纳更是除了倒水上厕所外，闭门不出；而大厅里的几个人，各自都坐在各自的工位上，角落的位置上，陈光面前的烟灰缸里，烟头近乎堆满，而陈光却是在悠然的浏览网页……
打破这一平静的，是范建萍。当她以粗壮的双腿踩着带跟的鞋，走到办公室门前时，差不多办公室内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她的到来……随着敲门声响起，离门口最近的李娜连忙走去开门，门刚一开，范建萍就大声的和李娜打开了招呼，而这划破宁静的招呼声，仿佛让被点了穴的众人，同时解了穴一样，纷纷活动了起来……与此同时，唯一关着门的财务室，也悄无声息的将门拉开了一半，然后开门的那个人，又悄无声息的坐回了座位上，仿佛这道门从未关闭过一样……范建萍径直向龚瑞红所在的那个办公室走去，但是，在行走的过程中，与看见的每一个人都打了招呼，重点是陈光和周志明，然后，直接推门进入了半掩着的龚瑞红所在的办公室，随后，门便被从里向外的关上了……
而在城市的另一个方向，天成物业总经理办公室内，杨振林与侯飞燕两口子，正在为明天的招投标商讨着，“老杨，你认为，龚瑞红那个娘们儿可靠吗？”侯飞燕名字起的很秀气，可是身材高大的很，高大到杨振林和她站在一起，都弱了气势。这个人不仅身材高大，而且说话也比较豪放，虽然年龄比杨振林和龚瑞红小了十岁左右，但是身上的大姐大的气势，每次都会给人一种强势的表象，“哎呀，哎呀，什么娘们儿不娘们儿的……你看看你，怎么说话呢？”杨振林连忙去纠正侯飞燕的言语，“你这么大的人了，又是这么大公司的老板……口无遮拦的一天天……”听到杨振林如此说，侯飞燕撇了撇嘴，并翻了个白眼，“怎么了？叫他娘们儿怎么了？对，应该叫老娘们儿，哈哈哈哈……”听侯飞燕这么一说，杨振林深感无奈，将摊开了的两个手揉在一块儿搓了搓，“你呀，话归正题……为什么我让你和她一块谋事，却不让你和她一块做事？你知道为什么吗？那就是因为，她比你要精明的很，而且她的能力比你强——合作要找比你能力弱的，不然你肯定要吃亏……”
“切！她的老大刘昆平，都让咱们打的不敢造次了……她一个小虾米，能和她平等对话，就算高看她了……她凭什么？老杨，你不会是……连那么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也不放过吧……”侯飞燕显然被杨振林说他的能力不如龚瑞红而恼火，所以话题逐渐偏离了正轨，向另外一个方向转去，“得，得得，打住！你还有点儿正经话说没？你只看到她又老又丑……你没看到她的待人接物吗？而且，虽然她在极力掩饰，但我可知道——这几年，她可是鼓捣了刘昆平不少嘞……按她这个发展态势下去，不出三年，刘昆平将彻底消失……而刘昆平所有的东西，都会被她一口吃掉……这是一个狠人，人不可貌相啊！”杨振林一副怒气不争的样子向侯飞燕说道，听到杨振林这番话，侯飞燕才收起了对龚瑞红的轻视之心，“你想想，她什么出身？她有什么资源？当年咱们打了刘昆平的时候，她是被刘昆平推出来和咱们谈判的……那个时候，她是什么样子？被推出来谈判的，那都是炮灰！能从几年前的炮灰，变成现在要吃掉刘昆平的小鱼，你想想，这个人什么手段？什么心机？什么智商？所以，她在我眼里，那就是一条吃了大鱼的食人鱼……”
“嘿，有点儿扯远了……咱们还是说说，明天怎么办……你刚才问我龚瑞红到底可靠不可靠，其实，那天我和她通话和给她转钱，你不是就在旁边吗？”杨振林看到侯飞燕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看法，便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把话题又拉回到了明天的招投标上，“这个当时我也给你解释了，虽然咱们可以不给她这个钱，但是既然她有要的动作，咱们就给她！拿的是钱吗？她拿的是一份《投名状》，更是一份儿保证书，我的钱，只要她不嫌烫手，可以收……”其实，在没有杨振林介入的时候，龚瑞红其实也拿不到这两个银行项目的，她只能是等刘昆平拿到以后，想办法从刘昆平手里吃掉……而杨振林如果拿到后，她是无论如何也吃不掉的，而杨振林其实是完全不必理会龚瑞红的，这年头，出去拉两个物业公司给自己陪陪标，是超简单且几乎是不用花什么钱的，说白了，杨振林给龚瑞红钱，第一是为了示好，第二就是为了以后能够合作……而龚瑞红也不是不明白局势的人，她收下杨振林的钱，就是在形成一种默认的关系——他们俩要联手将刘昆平挤出这个城市……
这一天，是那家商业银行，物业招投标的日子，与之前那家银行不同的是，这家银行并没有用自己内部的人组成评标小组，而是委托了一家专业招投标公司，去做这个事，所谓“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各个流程简洁而清晰，三家物业公司的代表，在招投标公司的工作人员的指导下，一步一步的完成了招投标的每一个环节……范建萍和龚瑞红，其实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以第三方为主体来做的招投标，当然，如果放到是现在，很多的物业服务都需要招投标公司甚至是政府采购中心，通过招投标这个程序来确定供应商，并且，政府专门在各个行业都配置了专家库，招投标评标小组的成员，都是从专家库的专家中随机抽取，但是，那几年这个招投标的第三方专业公司与专业机构，确实是个新鲜事物，就在范建萍她们还懵懵懂懂中，还没有完全参透其中的奥秘时，中标结果出来了，本次商业银行物业服务中标单位是——天成物业……
面对这一结果的宣布和公示，天成物业的代表高兴自然是不必多说；而君安居的代表不置可否，好像一副早知自己中不了标的情况一样；而乐万家这边，龚瑞红面部其实是平静的，但她察觉范建萍看向她时，她立马皱起眉头，做出苦大仇深的沉思状……而范建萍则是有些恍惚，有些不可置信——明明昨天晚上和今早来以前，刘昆平都当着她的面，给某些人打了电话，再三的确定了的，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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