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五宝突然从衣帽间钻出来，手里举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这些衣服都是爹地买的，五宝帮忙挑的哦！\"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柯瑞的指尖轻轻擦过一件睡衣的袖口——领口绣着振翅欲飞的小蝴蝶，是她三年前随口说过喜欢的款式。
飘窗上铺着记忆里的羊毛毯，床头的黄铜小钟在黑暗中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落地灯的弧度，懒人沙发的凹陷，甚至连床头柜上翻到一半的书，都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
\"怕你睡不惯，\"秦毅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低沉的声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买了几个不同材质的枕头。\"
他走向衣柜，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都洗过晒过了，你可以试试哪个更舒服？这样以后我就知道了。\"
他的手指碰到床单包装时发出轻微的塑料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明显。
\"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所以床单还没来得及·····\"
话音未落，女人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柯瑞的脸贴在他的背上，毛衣的柔软，让她鼻头发酸。
秦毅僵在原地，手中的床单无声地滑落在地。
\"......瑞瑞？\"
月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秦毅的背脊僵直地挺着，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湿热触感。
他刚要转身，五宝突然从前面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五宝也要抱抱爹地！\"孩子仰起头，睡衣领口歪斜地露出小半截肩膀。
秦毅一时被困在两人之间，弯腰不是，转身也不是，手臂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一声带着鼻音的\"谢谢\"。
秦毅缓缓转过身，看见柯瑞正低头整理五宝的衣领，睫毛在眼下投下颤动的阴影。
\"那个...\"他声音发紧，走向床头柜蹲下。
抽屉滑轨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他取出牛皮纸袋，指腹在封口处反复摩挲：\"我有样东西给你。\"房产证被轻轻放在床沿，月光在扉页上流淌。
\"我知道当年你出国是因为叔叔阿姨留下的债务，房产之类的一律都卖出去了。\"他的视线落在窗帘晃动的影子上，\"那年我在封训，也不知道...对不起，没能陪在你身边。\"
五宝好奇地伸手去摸证件，被秦毅轻轻握住手腕。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抚过孩子的手背。\"后来我将你们家原来那套老宅买下来了，这是房产证。\"声音越来越低，\"名字没改，也算是我当年的一点弥补吧！\"
一滴水珠突然砸在证件上，钢笔字迹微微晕开。
秦毅猛地抬头，看见柯瑞死死咬住的下唇。
他本能地伸手，又在半途转向攥紧了衣角。
\"至于这套房，\"他哑着嗓子说，\"你不想要就留给五宝。怎么样？\"
柯瑞深深吸了一口气，夜风将她发丝间的淡香送入秦毅的鼻息。
她用手背胡乱抹过脸颊，却仍有泪珠挂在睫毛上，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刚刚余问说的那些话...\"她的声音带着未褪的鼻音，\"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秦毅的指尖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眼角。
温热的指腹拭过湿润的皮肤，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梦境。
他摇了摇头，喉结滚动时牵动毛衣领口细微的褶皱。
\"你的选择...\"他顿了顿，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耳垂，\"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夜风掀起窗帘，月光在他侧脸投下晃动的光影。
\"只要与我相关的...\"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手掌下滑轻轻托住她的后颈，却在触及皮肤时微微发颤，\"我都负责。\"
秦毅嘴角扬起一个很轻的弧度，眼尾泛起温柔的笑纹。
\"你是...\"他的目光转向正揪着他裤腿的五宝，另一只手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发顶，\"五宝也是。\"
“哇哦！”
秦毅正坐在沙发中间，突然被左右夹击的两声调侃惊醒，瞬间从回忆中回神！
苏怡笙斜倚在左侧扶手，手指卷着发尾：\"毅哥，你挺会嘛～\"她眼尾微挑，带着揶揄的笑意。
右侧的乔楚覃懒散地靠着沙发背，手指轻敲玻璃杯。
\"看不出来啊，兄弟～\"他顿了顿，唇角勾起，\"挺细心？\"
\"就是就是，\"苏怡笙突然直起身，冲乔楚覃皱了皱鼻子，\"我回来那天，某人连新枕头都没准备。\"
乔楚覃立即倾身，指尖轻弹她额头，\"小没良心的，\"他挑眉反驳，\"那全套新床品，谁半夜给你铺的？\"
\"是吗～\"苏怡笙歪头。
\"嗯！\"乔楚覃伸手捏她了捏脸颊，重重的点了点头。
秦毅猛地站起身，手掌隔开两人：\"停，你俩等我回去后再吵吵。我现在要去收拾五宝的东西。\"
\"行～\"
\"您请～\"
两人异口同声，却默契地靠在一起目送他离开。
苏怡笙忽然蹭到乔楚覃肩头：\"毅哥还挺贤惠...\"
乔楚覃揽住她的肩，轻笑：\"我们几个谁不贤惠？\"
夜色如墨，秦毅轻轻推开家门。
玄关处只剩一盏落地灯亮着，昏黄的光晕在木质地板洇开一片暖色。
他弯腰放下五宝的行李，皮质行李箱与地板接触时发出轻微的闷响。
视线转向儿童房——门缝间漏出一线暖光，五宝的小熊拖鞋还歪歪斜斜地摆在门口。
秦毅放轻脚步走过去，借着夜灯看见孩子蜷缩在被窝里，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消炎药的空包装静静躺在床头柜上。
转身时，他的目光落在客厅沙发上——柯瑞侧卧在沙发一角，长发凌乱地散落在抱枕上。
她连外套都没脱，行李箱还立在房间处，显然是疲惫至极，连卧室都没力气走进去。
落地灯的光线温柔地勾勒出她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秦毅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喉结无声地滚动。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取来一条驼色羊绒毛毯。
毛毯展开时带起细微的气流，柯瑞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秦毅的动作顿住，等她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才继续轻轻将毛毯覆在她身上。
掖好被角时，他的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发丝，触电般地收了回来。
秦毅静静伫立在昏黄的灯光里，落地灯的光晕被他调暗了一格，暖橘色的光线顿时柔和下来，像薄纱般轻轻笼罩在柯瑞的睡颜上。
他缓缓后退几步，在斜对角的单人沙发坐下，这个角度正好能将母子二人尽收眼底。
五宝的房门虚掩着，隐约能看见孩子踢开的小被子一角。
柯瑞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发丝垂落在脸颊，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秦毅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头轻敲，像是在为这静谧的时光打着节拍
月光与灯光交融，在地板上勾勒出三个人的剪影。
他忽然想起很多个独处的夜晚，与此刻的圆满相比，竟恍如隔世。
\"瑞瑞，五宝......\"秦毅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空气中，却承载着沉甸甸的温柔。
他望着母子二人相同的睡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晚安。\"
这一刻的温情，足够照亮许多个未来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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