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凝绩这段时日，一直在做文书的工作，加上张延礼的信重，他倒是没有任何拘谨，有什么不懂的都会直接问。
张延礼有些时候会和他解释，有些时候则会让他自己去想。
不过今天这个场合，不光郑凝绩不解，其余几人也不知原因，张延礼只好解释道。
“夜落纥善谋，善谋之人必然多疑。”
“石秀林屯兵河口，防备其之意甚是明显。”
“吾让石秀林退往广武县，又召其出兵，其必然惊疑，不知吾有何打算，甚至怀疑吾诱导其出兵再聚歼之。”
“加上河州吐蕃出兵路线与其相同，之前其已受吾册封，若是其不想马上投靠吐蕃，必然会避其锋芒。”
“而他本是回鹘出身，又怎会被陇右吐蕃接纳，必然会观望吾等与陇右吐蕃的胜负。”
“吾只需其观望犹豫即可，等吾军大胜吐蕃，则其纵有千般想法，皆成空。”
张延礼的计划很简单，利用其多疑的性子，邀其主动出兵，如此一来，其反而会惊疑犹豫，不敢马上出兵。
趁这段时间，先败陇右吐蕃，至于败了之后该怎么办，若败了，到时候他就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了。
安排完诸事，张延礼随后召集大军出征，与吐蕃不同，赤水军的出征没那么血腥残忍，甚至有几分和谐温馨，张延礼也开始在出征前发放钱粮赏赐，鼓舞士气，这是士卒都喜欢的。
张延礼让士卒检查好武器盔甲，准备好粮草，随后出征。
这次出征的两万余人，其中一万人为赤水军战兵，这些人披甲率有七八成，是绝对的主力，另外还有七千胡兵和三千巢俘就差了很多。七千胡兵披甲率只有两三成，至于三千巢俘披甲更是不足半成，只有当做辅兵。
全军有五成的披甲率，其实也不算差了。
这两万人，张延礼以安敬思为先锋，带兵五千，其中三千赤水军和两千胡兵。曹进玉殿后，有三千巢俘和两千胡兵。其余七千赤水军和三千胡兵则为中军，由张延礼亲自指挥，慕容浑为副手。
张延礼就是想用安敬思的骁勇作为先锋，提振士气，而其余几人也不会有意见。
随着赤水军出动，这场决定陇右命运和归属的一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赤水军一连行军三日，皆没出现什么变故，而另一边，武州养嘱氏、样丹族，宕州拔藏氏与岷、渭二州的伏弗陵氏四族三万大军，也在浩浩荡荡的行军中。
这路兵马中，伏弗陵虔以次子伏弗陵绍为先锋，带了五千兵马，其中伏弗陵氏的兵马接近一半。而作为伏弗陵虔的次子，伏弗陵绍虽然暴虐没什么头脑，但打仗确实称得上骁勇，一遇战事，亲自带兵冲锋，悍不畏死。
所以伏弗陵虔虽然对这个次子有诸多不满，但还是喜欢他的骁勇善战，每遇战事，都喜欢带他出兵。
当然，长子伏弗陵嗣则留后渭州，看住他们的大本营。
至于他自己，当然领中军在后，随时支援前锋。
而伏弗陵绍，领了先锋后，立刻跑的没影了，对这个结果，伏弗陵虔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太多在意，在他看来，己方大军压境，唐人只会固守城池。
而且，陇右之地被吐蕃占据多年，论地形，唐人也比不上他们，而且他还广派游骑，必然会比敌军先一步得到消息，必然不会有伏兵。
之前天雄军仇公遇就是吃了这个亏，客军作战，游骑也没对方多，被伏弗陵氏追杀游骑，遮蔽战争视野后，然后天雄军就一头扎进伏弗陵氏的埋伏圈内，导致全军大溃。
而他伏弗陵虔自然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不过，有些错误不会犯，并不是意味着有些意外不会到来。
此时，双方的先锋都很莽，虽然双方的哨骑都发现了敌人，但压根没来及传回消息，双方的先锋就已经在凤凰山一带不期而遇。
“此地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
“此战吾等为先锋，吾左豹骑营要打出吾等的威风，不可落于他人。”
安敬思鼓舞士气，亲自带兵冲击。其实他每战为先锋，亲自出战，对士气的鼓舞比一些空洞的言辞要有用的多得多。
而随着安敬思冲锋，其余人马随后跟上。
至于对面伏弗陵绍也对这支突如其来的唐军有些意外，但看见唐军不立刻逃亡，反而向他冲来时，反而将他的血性激发了出来，顾不得犹豫，立刻带兵冲锋。
双方在这个狭窄的地形下冲锋，赤水军虽然占了一些先手，但吐蕃重骑兵的威力仍然要强上一筹，首轮冲锋占了上风。
而安敬思仍旧是招牌式的一人双马一槊，直接冲锋伏弗陵氏吐蕃的阵营。
而伏弗陵绍同样带头冲锋，双方的主将很快战在了一处，一击之后，双方各自心惊。
交手了四五个回合后，安敬思朝对方喊道。
“来将通名，如此实力，也算勇士。”
但他用汉语说，对面的伏弗陵绍完全听不懂，没有丝毫停留继续攻来。
而安敬思恼怒对方不讲武德，手中力道加了三分，招式更加凶狠。
除了他们，其余也是骑兵对冲，很快人和马匹的尸体堆积如山，这种狭窄的地形，双方没有丝毫回援的余地。
而一开始却是吐蕃骑兵占据上风，但随着赤水军挡住了第一轮冲击后，尸体阻塞道路、延缓了马匹的冲锋，赤水军靠着弓弩的优势重新占据了上风。
局势瞬间变成了拉锯战，而安敬思那边，很快也占据了上风，将伏弗陵绍压制，而见此情景，伏弗陵绍的亲卫立刻上前帮忙。
而安敬思这边，则因为他本人冲的太快，周边并没有什么援兵。
不过安敬思一人独斗数人，仍不落下风，甚至将其中数人斩于马下。
而伏弗陵绍见此，连忙退却，他是鲁莽凶虐，但不傻，已经处于下风了，没必要继续拼命。
至于安敬思，找不到对方主将，虽然杀红了眼，但仍旧且战且退，退回本阵之中。他再是骁勇，也架不住对方人多。
而这次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也慢慢进入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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