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川感觉自己自身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中，是生命的终点，仿佛又在生命的初始。
好吵！谁在耳畔不停的呼唤？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狭长的河流，声音像从河的对岸过来的。
大脑内响起剧烈的轰鸣声，嗡嗡作响，一阵高于一阵的。
腔内蓄着一口气久久上不来，犹如溺水。
水上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很模糊，会是谁？
他伸手抓了一下，穿过满是涟漪的水面，换气的同时猛然睁开双眼。
一口气上来，剧烈的喘息着。
喘息之间，果然看到一个人。
黎堇用衣角努力擦清玻璃，看到冷言川睁开眼睛，差点没喜极而泣。
“你醒了？醒了吗？快打开，快！”
敲打玻璃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急促。
冷言川并没有完全清醒，头部剧痛不已，意识还有点昏沉。
他缓了一会，等到逐渐回神，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黎堇的声音隔着厚实的车门，其实不太清晰。
她在外面换成手语，不停指着手中的安全锤。
冷言川知道她的意思，伸手在车内取下来，对着车窗角落一用力，玻璃立刻碎裂，能轻易拨开。
“你来干嘛？赶紧走！”
脆弱的时候，那副命令的语气，都少了几分威慑力。
黎堇没空理他这些废话，询问道
“你看看手脚有没有受伤？”
车内的安全气囊全部弹出来，她认为应该问题不大。
同时，她也用手电筒查看。
冷言川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心道：不好！这情况，随时可能爆炸。
解了安全带，脚却卡在踏板下，冷言川刚经历这大的震荡，没办法立恢复到往常的状态。
“怎么了？”
黎堇见他试了两下，都没起来，非常焦急。
“卡住了。你先走吧。”
冷言川不断催促黎堇赶紧离开，他不想连累别人。
黎堇没有犹豫，伸手进去干涉冷言川的掰脚。
“少废话！你找找角度。”
冷言川没再纠结，急中生智，最终是把脚从鞋子里提了出来。
黎堇在侧面扶着他，一点一点往外面挪动。
出来后，他们泄力停顿片刻。
黎堇累得喘息，心慌加上疲累，让她的手不停的发抖。
冷言川站在车顶旁边，风一过，眼前有点水汽朦胧了视线，站得摇摇欲坠。
黎堇这小身板可搞不定他一个大男人。
车边亦不是安全的地方，他们至少要找一个岩体护着，万一爆炸还能有个抵挡。
“冷...冷言川.....”她的气力也不多，“你别...别睡，我好不容易救你出来。”
冷言川抬了抬眼皮，嘴角勉强扯了一下，整个人依靠在车顶部，不动了。
黎堇半扛着他，脖子和手臂都因用力过猛而青筋暴凸。
“冷言川，你...你不能睡......听到没有！”
“你不是...不是要...要拓展事业版图吗？......你...你才收购...三家公司，魔都...魔都.还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真吵！
冷言川的意识变得逐渐松散，只想好好睡一觉。
黎堇的声音变得异常烦躁，他要是有力气，真的很想把这张嘴堵上。
“你.....”黎堇的哭腔越来愈重，“求你了......我...我扶你，至少...至少再走远一点，就一点。”
可他，像一个倔强的男孩，说不理你就不理你。
山风转凉，骚动周围的花草树木，像危险迫近的信号，脑袋暗自警示一般抽痛了两下。
“你快醒醒，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终于听到他想听的，再一次睁眼，俯瞰眼前的人。
弱小、娇柔，还哭了。
这女人眼泪怎么跟不要钱似的，真烦人。
可是，
她的眼神怎么那么坚定？
她怎么浑身都散发着勇敢而温和的光？
她会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了？
略微抬手，他指着不远处一根棍子，黎堇立刻明白什么意思。
黎堇拿来棍子，支在冷言川一边手上，一边让他倒向自己。
费尽全身的力气拖着他往上走。
冷言川的脑袋每走一步都在天旋地转，最后还是两眼一黑，将全部重量加给黎堇。
身后的车子起火了，照亮了上去的路。
山林四周都是植被，没有救援，最终将会被吞没。
黎堇心里只想着找一个岩体护着。
走过一块稍大的岩石后，她再也支撑不住。
两人同时摔在地上，没起来。
一阵冲天的爆炸声响起，带着猛烈的冲击力。
四散的碎片和树叶，铺天盖地，似吞噬一切的黑夜，像在掩盖罪行。
能留个全尸的吧？
晕倒那一刻，黎堇这么问自己。
“嘀...嘀...嘀...嘀...嘀......\"
规律的机器声钻入耳膜。
黎堇再熟悉不过，那是医院里的仪器发出的。
母亲生病那段时间，她听得最多。
她，来医院了？
努力睁开厚重的眼皮。
白色屋顶，圆形白炽灯，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在病房。
“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一位护士见她醒了，关切的询问，同时，按下呼叫钮。
黎堇感觉还没什么力气说话，也不是很想开口，只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事，别担心，我让医生过来给你再检查一下。”
医生来得很快，几乎是护士说完话的功夫，就站在另一边，伸手给她做检查。
用手电筒照了眼睛，吐了舌头，还摆弄了一下她的头。
“你没什么问题，就是过度疲劳，多睡一会儿恢复恢复体力。”
黎堇点点头，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
窗外是叽叽喳喳的鸟鸣，手上已经没有吊瓶，力气也回来了。
记忆慢慢回笼。
想起昨天晚上，她还有心有余悸，太惊险了，有点后怕。
早知道打个电话，不去救人，差点把自己给搭上，真是不值得。
当时一定是脑子坏了，才会下去找人。
医生算准了时间，走进来，笑着问道“黎小姐，好些了吗？”
“谢谢医生，我很好。”
她想尽快出院，昨天发生事情后，她还没来得及和家里的母亲报备。
一夜未归，她肯定担心。
“恩！你的问题不大。你男朋友比你严重，可以去看看，不过只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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