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烟花将将结束，第二轮烟花尚未开始，浦江沿岸东侧爆发骚动。
市民们或推或搡，四散奔逃，离得稍远，不明白发生什么状况的人，吃瓜血脉觉醒，反而想上前一探究竟。
待看到附近巡逻的执法官慌张通讯，手持喇叭高声疏散众人时，这才止住脚步，转身朝着反方向疾奔而去。
林祁手中的鲜花饼被人流冲落，顾不上细想，忙招呼周柯礼三人离开。
“靠！这咋了，刚才还好好的，突然间乱成这样，”青淮边奔走边回头观望，入目黑漆漆一片，啥都看不清。
“不会遇到抢劫的，或者精神病报复社会吧？”杨瞳纳闷道。
“能引起这么大反响，应该不是，”周柯礼面色凝重，紧跟林祁步伐。
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
“会不会是，念？”
“你是说，祁哥之前遇到过的那个玩意儿？”青淮张大嘴巴，“可，那玩意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知道呢，我也只是猜测，”周柯礼虽未亲眼见过，但从蓝鼠提供的信息来看，念在现实位面无法被克制，且形态各异。
说不定这些人就是被念的形态吓到了。
“先回家，具体什么事情明天应该会有相关报道，”林祁出声安抚。
倘若真是念，他们继续耗在这里危险性颇高。
倘若不是，执法官自然会召集执法力量压制。
“哎，前面的人怎么不走了？”青淮逐渐放慢脚步。
蓦的，人群正前方猛然爆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尖锐刺耳的嚎叫，声音由弱至强，瞬息放大无数倍。
须臾便穿透嘈杂的人声，直抵每个人耳膜深处。
紧接着，原本如潮水般汹涌向前奔袭的人流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惊吓一般，开始紧急调转方向。
他们如同失去控制的野牛群，慌乱而无序的朝着林祁所在的方向冲撞而来。
来不及思考，林祁紧拽身旁的周柯礼以及杨瞳，快速将人扯向围栏处躲避。
一时间，现场混乱不堪。
人群相互推搡，挤压，踩踏……
尖叫声，哭喊声。
不绝于耳……
“再慢一步，被踩的就是我们，”杨瞳心有余悸拍打着胸脯，惊出一身冷汗。
“妈的，好容易出趟门，倒血霉！”青淮反应极快，比林祁三人更早靠向围栏。
“传送吧，先离开这里，”周柯礼点击个人晶片页面，随手划动至战队区域选项。
“没用的。”
“什么？”
“念无视战队保护机制，同时也会干扰晶片功能，”林祁死死盯向远处地面。
一滩“黑色流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漆黑所过之处，地面仿若遭受某种强酸侵蚀，崩裂融化。
外围市民不幸沾染，接触刹那，像是突然间被抽走了灵魂，身体瞬间僵硬，丧失行动能力。
只木然定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上一刻的惊恐与彷徨。
此时，这滩黑色流体已然隐隐呈现包围之势，犹如一张逐渐收拢的巨网，将人群困于其中。
“不能再等了，趁现在还有缺口，冲出去！”林祁当机立断。
“喂！不行啊，小爷脱不了身，”青淮吃力推搡着身前拥堵的人群，周围空间被挤压的越来越小。
一个二百来斤的胖子横亘在几人中间，更多市民发现这片暂缓之地，集体涌了过来。
“要不跳江吧，我们被堵死了！”杨瞳扯着嗓子喊。
“不能跳，”林祁也大喝一声，“必须挤出去，一会人越来越多，我们更脱不开身。”
几个后排年轻人开始解扣子，扔鞋，“扑通”一声扎入水面，试图游过被流体包围的岸边区域。
见到有人跳江，其余众人皆蠢蠢欲动，目测当前位置到安全路段的距离。
紧接着又是几道身影猛然坠下。
“祁哥，我们也跳吧，这个位置距离没被那玩意儿包围的路段不远，”青淮向后仰倒半个身躯，透过斜角交流。
“夜里江水温度过低，我们很有可能游不过去，手脚就被冻得失去知觉，”林祁一脸认真摇头，“如果是白天，这个距离大概没问题。”
“现在跳江，风险太高，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
比如流体是否会追过来，在水里的传播速度是否更快，或许，水底下是否已经有流体涌动……
话音刚落，江面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最先跳下去的某个青年突然失去踪影。
“果然，”林祁暗道不妙，漆黑的江面本就遮掩视线，流体三面环绕，怎么可能特意留出一面供他们逃跑。
紧接着，江面上传来或远或近的惨叫声。
众人不论男女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原本已经爬上栏杆准备跳江逃生的人，又默默系好扣子，缓慢挪移下来。
“青淮，你带着杨瞳，贴围栏从我这边挤出去，”林祁不敢耽搁，抓起周柯礼的胳膊一路朝西拱。
“好！”青淮下意识相信，拽着杨瞳紧随其后。
附近人心思一动，顺着林祁等人扒拉开的缝隙，争先恐后跟上。
“听这位大兄弟的，往西跑！”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开始一股脑儿盲目往西窜。
“流体”仿若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停止了向东扩张，须臾便将西边的缺口补全。
好了，这下完蛋！
谁都跑不了。
江面突然升起一片巨大的黑幕，如瀑布般高悬而下，此般威势，众人吓得尖叫连连。
圈外流体加速向内聚拢，越来越多市民丧失行动能力。
耳畔的吵嚷声忽远忽近，伴随着轻微耳鸣，流体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半球。
“这什么鬼东西，救命！”
“我不想死！”
“谁来救救我？”
众人彻底慌了，林祁的心脏仿佛停跳一拍。
如此骇人的念，比上次他遇见的强大了不知多少倍，遭遇一团篮球大的“念体”，他都险些丧命。
如今，面对这等不可名状的庞然巨物，又该如何逃脱？
“想想办法啊，刚才你不是很聪明吗？”身后的壮汉突然暴怒，抓着林祁的肩膀，似要将他的肩胛骨揉碎。
“就是！你告诉我们往西跑，我们都跟着你，现在所有人都要被你害死！”
“你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死了那么多人，你良心不痛吗？”
“都怪你！”
讨伐声此起彼伏，林祁被壮汉死死按在围栏边，似乎下一刻就要把他推下去泄愤。
“放开他！”青淮奋力朝前挤身，额上青筋暴起，“你们这帮白眼狼，要不是他，现在你们早就跳江死了！”
“还有你！”壮汉回头狠狠瞪向他，“你跟他是同伙，说不定这怪东西就是你们引来的！”
“杀了他！”
“把他推下去，怪物找到想找的人，到时候就放过我们了。”
“肯定是他引来的，不然他怎么知道江里不安全！”
“都是陷阱，他带我们来西边，就是想害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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