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其实大部分时候只有三件事，吃、喝、睡。外面人多，顾曼晴完全没有出去凑热闹的心，反而家待着，一觉睡到自然醒，享受一下美食、喝喝茶，困了就睡，醒了在园子里走走，或是两个人宅着玩游戏，反而自在。
长辈们在家过了一天，就都回去了。钱瑛被沈文珺接过去小住，倒也让人放心。过了初三，照例也有走亲访友的习俗。
算起来，这是沈聿修第一次正式到外婆家去。为此，顾曼晴还小小地发愁了一阵。自家那几个阿姨都不是省油的灯，三人一台戏，分分钟让人崩溃。
但没想到，某人上门后，却是三言两语就搞定了，加上送的那些礼品，件件都在她们的心坎上，又能挑出什么刺来呢？
中间，沈聿修陪着外婆说话，老人家也被他逗得高兴。顾曼晴则被两个表姐拉着说话，你一言我一语，问起他们两个这段恋爱经历。
她也的确认认真真地回忆了一下这一年的事，才恍然真的感慨：一切像是水到渠成，又像是经历千重万重山。
当天，自家老父亲和老母亲透露了婚礼的消息。说是合过日子，将在开春的时候办。
彼时，顾曼晴站在枇杷树下看着什么。
沈聿修走过去，见她认认真真地观察着新开的枇杷花。
“今年一定有很多枇杷。”
她由衷地感慨，让身旁的人跟着笑了。
“我看你是馋了。”
顾曼晴看向都在晒太阳的家人们，似是在回忆道：“小时候，我在外婆老家住，后山都是枇杷树。我呢就会跟着外婆去山上，那时候我爬树可厉害了。一边摘，一边吃，还有捉知了，那会怎么觉得自己就那么勇呢？”
沈聿修全程化身盯妻狂魔，听她静静地说着。这些，她好像都没有说过。这样一看，自己还是不称职呢，竟然没有了解过这样一面的她。
“顾曼晴。”
“嗯？”
“我不高兴了。”
顾曼晴看去，他的表情拽拽的，脸色臭臭的，好像真的不高兴了。她绕到他面前，叉腰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看到这样的她，沈聿修忍不住还是笑了。她这样，像极了在训橙子。
“我只是……都没有听你说过这些。”
男人略带撒娇的语气，让她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那不是以后这么长，总要留点新鲜感。”
“哦……那你以后每天跟我说一件，我才有新鲜感。”
“那你要交换。”
“成交。”
话到最后，他们看向彼此，会心一笑。
人生那么长，故事慢慢说。幸好，他们遇到的彼此，愿意分享，也愿意倾听。
过年在走亲串友中过了大半，婚礼定在三月。中间还有两月不到的时间可以准备，最忙的要数程婉莹和黄毓敏，她们两个每天都会有各种想法，但到最后“呈”到顾曼晴面前时，她却拒绝了。
婚礼是作为一生最重要的时刻，但对她而言，其实并不是很想过于铺张大办。不过，也没有能逃脱自家婆婆的天马行空想法，直接承担了婚礼的策划一职。而且，这方案是一套又一套的送过来，到最后，她看得眼花缭乱。
“妈会不会太累了？”顾曼晴尝试让沈聿修去劝说。
但某个男人听到这话后，却是思索道：“她是打算将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情节都用上，正是乐此不疲的时候。”
顾曼晴两手一摊，好吧，看来只能如此了。
他们此时正在去沈文珺家的路上，其实说来，她对这位大姑姑的了解并不算多。不过，她在桐城也是小有名气。
沈文珺住的地方离东山一带不算特别远，是一处典型的别墅区。光从门面看就能知道里面定然是辉煌景象，不过，等到真的进去后才发现，她的风格竟然是简约淡雅。除了必备的家具外，竟找不到太多点缀。
顾曼晴和沈聿修到时，有个阿姨在门口领路。他们跟着往后花园走，就见沈文珺正在为钱瑛理发。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她们母女两个说着话，脸上挂着笑。
其实人生哪有什么大的期盼和追求，唯有这般，岁月静好。
“太太，客人到了。”
闻此，钱瑛和沈文珺都看了过来。
“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沈聿修拉着顾曼晴慢慢走过去：“姑姑，您和奶奶说什么私房话呢？怎么还说到我们了？”
“奶奶好，姑姑好。”
两人看了看顾曼晴，沈文珺笑着道：“正说起你们的婚礼呢，你妈妈那性格，风风火火的。正好，你们两个过来了，我也不用特别找你们，有样东西需要你们两个自己做个见证。”
顾曼晴还有些好奇，不过看身旁的沈聿修，他似乎早就了然的模样。看起来，他是准备了什么惊喜。
他们一同进了屋，钱瑛看着两人道：“你大姑姑可是唯一继承我这手艺的，这不好歹让她也要出点力。”
顾曼晴听着，就见沈文珺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身后的阿姨推着一个架子。
到他们面前后，沈文珺亲自将上面的红绸掀开。
顾曼晴看去，那上面是一块红色绢布。绢布之上，绣了龙凤呈祥、牡丹花开等图案，而中间是用金线绣的文字。她的视线落在最开始的那几个字上。
——结婚证书。
沈聿修捕捉到她眼底的那一丝惊讶，先解释道：“之前我就拜托姑姑，请她出山帮我们准备一份婚书。其实我也准备了手写的，但奶奶说的对，这样一幅苏绣婚书，象征我们的永恒的感情。”
顾曼晴触动，可一想到他在长辈面前如此直白，不由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再看时，钱瑛和沈文珺笑得欢。
“我呢准备了很久了，紧赶慢赶地出了工。就等你们两落款了。”
顾曼晴被沈聿修领着，往前再走一步。
明艳的苏绣，一针一线地绣着一个个让人心动的文字。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偕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顾曼晴从前的确没有想过太多关于婚姻，或者婚礼的那些事。可在他准备的一样又一面前，她的期待似乎每天有增无减。
“来，简单地先练习一下针法，不求有多好看，但一定要你们自己把这名字给绣上去。”
顾曼晴倒是乐呵的，她再看看一旁的沈聿修，忍不住问道：“你行不行？”
某人趁着生沈文珺拿线的空隙，轻声道：“我行不行，你必须知道。”
顾曼晴又气又笑，奈他不得。
苏绣之精妙，确实很难体验。不过，名字大多是基本的绣法，掌握了前期的技巧后，他们也可以勉强绣上字了。
顾曼晴先绣，在一旁看着沈聿修。
不知为何，她心底生出一个歇后语：张飞绣花——粗中有细。
她是带着笑看他绣完最后一笔，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比自己可好太多了。
婚书为证，姻缘天定。
“妈，您看，我就说聿修啊还是有点基因在骨子里的。不过，曼晴的也不错。”沈文珺小心地为他们收起婚书，“以后，你们两个可要，‘宜室宜家，同心同德’。”
顾曼晴捧着婚书，只觉心底一阵如风乍起，吹皱一江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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