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口中的现世。
“黎雨小同志？你在家吗？”下位黎雨的家门外，一个警察装束的人正在小心地敲门，“我们是老郭的同事，开个门！”
他没有大喊大叫，这音量要比过屋里屋外的漫天雨声并不容易，客厅的下位黎雨也是许久才意识到有人敲门。放下故事书稍作思索，门外的人声的确跟以前串门的警察朋友很像。
“来了。”她站起身，自己回答的声音兴许也传不到门外，“等一会儿。”
毫不顾忌地解下门锁拉开门，下位黎雨果真见到了那个还算熟悉的面孔：“来了……？”
“来喽。”敲门的警察仓促地笑笑，又拎起手里的礼盒，“老郭跟你说过吧？”
“嗯。”下位黎雨歪过头看了看他身后，他后面还跟着几个便装的人，胸上都别着广城某某医院的名牌，“这地方……我也认得。”
“那太好了。”警察点点头，“你现在方便吗？”
“嗯……进来吧。”下位黎雨让出一条路，“雨伞放在门边……但我没有毛巾给你们。”
“没事没事。”警察呼出一口气，求之不得般跨过了大门，“这雨可真大啊。”
下位黎雨没有回答，自己回到了客厅等候。
“南方的夏天就这个不好，老是下大雨。”门边，同行的医护甲埋怨般回应，“撑了伞还淋得我这一身的……哎。”
“可不是吗，这几天下得都不肯停。”医护乙一边拍去衣服上的水渍一边附和，“再下外面的田都得淹喽。”
“你担心这个干嘛，本地人年年这么过来的。”医护丙撇嘴，“你还是看着别把咱的器材弄脏吧。”
“好了好了，干活呢，认真点。”已经放好雨伞和外套的警察劝停了这三个年轻人，“不要嘻嘻哈哈的。”
三个医护没再说什么，等待他领头开工。
警察收拾收拾表情，走到了客厅里：“好黑啊……你在看书？不开灯吗？”
“现在还是白天。”下位黎雨头也不抬地回答，“窗外面有一点亮。”
警察本想说一句对眼睛不好，想了想改口道：“唔……咱们采样和填表格要光线充足才行，还是开个灯吧？”
“那你开吧。”下位黎雨并不介意。
等他把灯打开，三个医护也拉开各自的公文包，陆续翻出了几份文件和一套采血工具。
“对了，这是送给你的。”与此同时，警察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了下位黎雨，“都是你爱吃的零嘴。”
下位黎雨眨眨眼，面无表情地接了过去：“谢谢。”
“这几天一个人住得习惯吗？”警察又问，“吃喝洗漱什么的方不方便？”
“凑合着过。”下位黎雨乱糟糟的长发侧面印证了这一点，“不用去学校……还算轻松。”
“哈哈，是啊，老郭出差你又能趁机赚几天假了。”警察笑了笑，若无其事地从医护们手中拿过了表格，“好，那么我们还是跟之前一样喽。”
所谓“之前一样”就是去年接受警方和医院调查那会儿，下位黎雨要填一些关于身体情况的表格，抽点血拿去化验，然后再回答些问题什么的。这套流程她已经很熟悉，也不抗拒。
三下五除二填完表，下位黎雨便开始抽血，期间也很快地答完了警察的问题——生活状况一直都是那样不好不坏，她已经快形成一套模板化的答案了。
“嗯……我问完了。”看上去警察也记录得挺满意，算是皆大欢喜，“脑子很伶俐嘛，这血都刚刚才抽完呢。”
“伶俐……是形容小孩子的。”下位黎雨纠正，“我明年就成人了。”
“哈哈！对，算我的。”警察宽慰地笑笑，“那么到时候也是我们把化验报告寄过来喽，一两个月就能到了。”
下位黎雨没有回答，而是问：“你们……不只是检验，还要用我的血研究这种怪病吧。”
“是的。”警察并不避讳，她早就知道了，“省里的大研究所一直在为你研究解药。”
“真能有什么解药吗……”下位黎雨质疑，“康伯都用了二十年才做出辟邪粉……还只能暂时压制巫女。你们——”
“啊，阿雨放心等着就好。”在她的话变得完全听不懂之前，警察赶忙道，“这几年他们已经有了很大进展，况且你的身体也没怎么退化，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等到解药出来。”
医护甲看了看手里的表格，嘴唇动了动。
偏偏下位黎雨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欲言又止，便仍是斜眼瞄着警察。
“对了，前几天不是又有一批专家组进山了吗。”对方只好不动声色地继续安慰，“前前后后他们采了几批样品，对研究解药很有帮助的。”
“但我听爸爸说，”下位黎雨轻轻松松反问，“他们从来没采到什么样品……”
“老郭跟你这样说过吗？”警察悻悻一笑，“那不能这么说嘛，哈哈……但是这次不同，这次你爸爸和一些老同志也去现场带路了啊，这次肯定能找到很关键的东西，给你做解药。”
“像这样下去也就算了……干嘛非要做解药？”下位黎雨嘀咕，“我明明感觉很好。”
“完全恢复得健健康康就更好啦。”警察不动声色地带过这个话题，带着身后的三个医护一同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不打搅了，先回去喽？”
“行吧。”下位黎雨也没再管，站起身要送客，“慢走。”
众人走到玄关，拿上各自雨具便陆续出门；临行前，警察回过头，笑道：“屋里的桂花香得这里都能闻见啊，开得真好。”
“唔？”下位黎雨有些意料之外，“嗯……对。”
“好好照顾它，闻起来人都会精神不少。”警察嘱咐，“走啦，下次见！”
下位黎雨应了一声，不为所动般关上门回到客厅，走到那盆桂花前打量起来。
“变得精神……也就那样吧。”在家里待了那么多天，她已经习惯这股味道了，“爸爸不常在家，没闻过几次，对他才有用……呃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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