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叫嚷，厅内的谈话声顿时消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口望去。
且褚煦这话没头没尾的，众人都是满脸疑惑。
但陈氏知道他什么意思，怕他再闹丢了褚家脸面，便赶忙起身过去阻拦。
“你不好好在屋里休养，出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我不回去！我凭什么要回去？”褚煦一把拨开母亲的手，愤怒地瞪视着她，“我是你儿子，还是你亲生的，你为什么不为我做主，反而要偏心她？就因为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以前爹娘不偏心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他实在想不明白，也懒得去琢磨。
褚欢赶忙走过来，仍像从前那样摆出长姐的架势责备道：“三弟，你这样说话太没良心了，这段时间母亲几乎天天守在床边陪你照顾你，何曾不要你了？”
“你给我住口！假惺惺的装好人，我看见你的嘴脸就恶心！”褚煦嘶吼着，身子颤抖，目眦欲裂，“是你把我害成了残废，毁了我的人生，这还不够，你还要在背后诋毁我，骂我活该，这里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你！我恨你一辈子！”
这话顿时在厅里引起一阵哗然，看客们各个目瞪口呆。
陈锦儿不解地咕哝道：“这话什么意思？欢姐姐不是说，三表弟的腿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坏的吗？”
“你少说话。”申氏皱眉让女儿闭嘴，“你姑姑家的家事，咱们外人少掺和。”
“哦。”陈锦儿点点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探究地看向褚欢。
卫清娥觉得奇怪，好端端的褚煦怎么会跑出来？
她下意识转头瞅向褚若，拽拽她的衣角，低声问道：“二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吗？”
褚若淡笑道：“就是大嫂看到的这么回事咯。”
好不容易才把褚欢拉下来，她绝不会再给她翻身的机会。
只要褚欢一翻身，她就又要面临源源不断的麻烦。
卫清娥忍不住赞道：“还是你脑子好使，鬼主意多。”
那边褚欢急红了眼，呵斥道：“你胡扯什么？摔坏了腿，连脑子也坏了吗？还不赶紧回去？”
“我不回去，我就是要当着大家的面，揭穿你的真面目！”褚煦说话格外用力，脖子上的青筋都梗了出来，“为了嫁祸褚若，你找人绑架我，还要杀我灭口，我要不是命大，早见阎王去了，你蛇蝎心肠，就算爹娘肯放过你，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你会遭报应的！”
“ 煦儿，不要再闹了……”陈氏再欲阻止，但根本捂不住褚煦这张嘴。
“我就要闹，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褚煦一边哭一边叫，把自己以为的真相全说了出来。
众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把褚欢当个怪物似的看着。
褚欢面色惨白，气急败坏道：“看什么看？事情根本不是你们听到的这样，是他们在诬陷我！”
然而她解释得越用力，就越是显得她心虚有鬼，众人都不信。
只有陈锦儿当了真，郑重其事地问道：“谁诬陷你？欢姐姐，你有委屈就快说呀，不然以后大家真把你当坏人了。”
她如此真诚，确实为褚欢着想，可褚欢听来，却觉得她在呛自己，瞪着眼敌友不分了。
“滚一边去，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你……”陈锦儿眼眶一红，委屈地回了母亲身边。
“她怎么这样？我又没得罪她，吼我干什么？”
申氏见女儿无辜受气，心中大不乐意，沉着脸道：“以后少与她往来，省得带累了自己的名声。”
这两个月来，褚欢在外的名声本就不怎么好，出了今天这事儿，必定就更差了。
有位千金笑道：“要不是亲耳听见，我都不敢相信褚大小姐这么狠毒呢，县主也就罢了，跟你不亲，没有感情也可以理解，但这三公子可是你看着出生的，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你怎么也下得去手？”
另一位千金道：“到底不是亲生的，不能一条心，只要有利益可取，别说是牺牲弟弟了，就是养父养母也不在话下，白眼狼是没有良心的。”
褚欢委屈又愤怒，看向陈氏，等着她为自己出头。
可陈氏此时的脸色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早被气得没话了。
“娘……”
“你先下去吧。”
褚欢蓦地攥紧了拳头，怒火在胸腔里烧得更加汹涌。
她被人欺负了，母亲不给她出头，反而让她下去，这不是助长这些人的气焰吗？
“还不去？”陈氏见她杵着，有些恼了。
这种时候她不让褚欢下去，难道还能让客人走不成？这孩子怎么也变得越来越不懂事了？
“好，我下去，我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褚欢抹着泪，气冲冲地跑出了西厅。
陈氏愁得眉头紧皱，念及还有宾客在，必须保留最后的体面，只得强撑出笑脸，对众人道：“一点家务事，闹得不像样，让诸位见笑了。”
继而招手唤了小厮来，又转头向褚煦道：“大夫说你目前身子还很虚弱，不宜出门，快些回去吧。”
褚煦骂也骂了，气也撒了，自然没有再留下看别人怜悯眼神的必要，也就回了住处。
下晌筵席散后，宾客陆续离开，褚若派人去叫冯昭进来，一起去向陈氏与端国公告辞。
谁知在奉春园门前等候时，褚欢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手上握着把刀，疾冲而来。
“贱人，你害得我好苦，我现在就取了你的狗命！”
褚若躲开她刺来的刀，后退几步，被身后的院墙挡住。
褚欢紧跟而上，又是一刀刺来，褚若索性不再闪避，抬手捏住了她的腕子。
她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竟再也前进不了半寸。
“你去过三弟那里，是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离间我们姐弟，一定是你！”
褚若并不打算否认：“是我又如何？都落魄到这份上了，还妄想翻身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有这个本事吗？”
“我杀了你！”
褚欢满目凶光，右手一松，刀往下落，左手接住，飞快地往褚若腹部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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