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压着心头的伤感，勉强笑道：“那是因为，我如今为他所用。我观殿下对下属，都很是照顾。”
封子舟点头：“这倒是，跟宁王殿下办事，可比跟我大哥办差要好多了。我大哥才真是难缠。”
二妹想着封子珩那个人，虽然也常一起修撰典法，但他不苟言笑，也并不多言。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特别冷漠。
她曾有一个地方不太明白，去问封子珩，但封子珩直接拂袖而去，压根不搭理她。
李大人私下告诉她：“你莫要去招惹少卿大人，之前带着诸位大人，去陛下面前陈情，不许你入大理寺当值的，就是他。”
所以二妹也不喜欢封子珩。
大理寺内。
宁王正在看这几日大家新修的典法，时不时与封子珩探讨。
“司二小姐的见解很是独特，尤其是对于女子保护的条例，她提了好些民间案例，我觉得可以下到地方去走访。”
封子珩说：“或许可以让各地将相关案例的卷宗整理好，送到大理寺，会更省事。”
宁王摇头：“司二小姐曾与我说，虽然各地都以大周律法为主，但很多偏远落后的地方普法不够，很多律法条例无法真正实施。女子受害的相关案宗较少，且各地文书难免带有自己的判断，不够确实。”
“如此，似乎走访才最合适。”封子珩说着，沉吟，“这样吧，明日我入宫向皇上申报，由我带人亲自办理此事。”
宁王抬头看他：“世子，你对二小姐有意见？”
封子珩轻笑：“她的才能毋庸置疑，只是我并不想与之共事。”
宁王知道封家与司家不睦，便也不说什么。
这时候，阿松拿着信进来，低声说：“殿下，有人送了些资料过来。”
“是什么？”宁王问。
阿松顿了顿才说：“是关于二皇子……的事情。”
“二皇子？”宁王将信拿过来，大概扫了眼，里面写了几条，都是关于二皇子结党营私的，“还有吗？”
阿松点头：“说是重要的证据，回头会送至王府。”
宁王蹙眉：“是谁送过来的呢？”
这一点，阿松并不知道。
倒是面前的封子珩淡淡说：“殿下，封家位高权重，我又是陛下器重的臣子，对于朝中派系斗争，我是从来都不参与的。”
说罢，他拱手一礼，先行离去。
阿松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封世子这是何意？”
宁王将信收好，平静说：“他说，我都已经如此位高权重了，不必给旁人做刀。这些收起来吧，不要管。”
阿松愣怔许久才说：“奴还以为，殿下打算替司家二小姐出头，因此参二皇子一本。”
宁王想着封子珩的话，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皇上将他放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却要将封子珩安排在他的身边。
是压制，更是引导。
他行事太过激进，而封子珩才是真正懂得权衡之人。
又过了三日，呈在皇上案前的，是万家家主欺压百姓的证据。
原来万大人的第三子在城郊骑马时，遇到几名百姓阻挡他的去路，他竟直接抽出鞭子，鞭笞那几个百姓。其中一名七旬老叟当场毙命，另外两人，一人重伤一人为躲避鞭子摔倒折了腿。
而这件事情，刚好被在附近办差的宁王抓个正着。
所以不等万家反应，宁王便将人全都带回大理寺。
到了大理寺，那万三郎哪里肯就范？一直叫嚣，说他打的是自家族人，是家务事，不与大理寺相干。
于是宁王直接将人扭送陛下殿前，请陛下裁夺。
“陛下，兹事体大。要是开了先例，往后世家族人岂不是人人自危？便是入了奴籍也不能随意打杀，而族人比奴籍，还不如吗？”
宁王这次面圣，可不仅扭送相关人等，还将三法司重要官员，全都喊了过来。
大家面面相觑，当然不敢说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宁王又道：“而且据臣查之，那被打死的族人，按照辈分，算是万三郎的叔公！”
便有朝臣进言：“陛下，只有野蛮之地才以武斗之不讲礼法，大周以礼治国。万三郎连族中长辈都不敬重，怎会尊重旁人？”
宁王继续说：“另外，还有两人只是去麻河村探亲，并非万家族人，却也因此受了无妄之灾。万三郎不思悔改，只叫嚣他为万家人，是否因万大人平日不曾约束的缘故？”
万三郎不过十八岁，尚未及冠，在大殿上哪里还敢有半分叫嚣？瑟瑟发抖，竟然直接给吓尿了。
一股子骚味弥漫开来。
便是平日遇到什么事情都面不改色的诸位大人，也都忍不住掩鼻弃之，纷纷看向旁边跪着的万大人。
万大人心中真是将儿子骂了个遍，又恨自己老娘与夫人，太宠溺这个儿子，竟连他的话都不听。
皇上自是震怒：“万家三郎言行无状，当街杀人罪无可恕，着命大理寺卿依律法尽快结案。”
万大人大惊失色，皇上说让按照律法审判，那就再无转圜可能，想要疏通关系，让轻判也没办法，杀人偿命，儿子只能一命抵一命了。
他连忙膝行上前，痛哭流涕：“都是臣的过错，请皇上恕罪，饶他一命吧，陛下！”
他磕头不迭，哽咽说是自己管家不严，御下不利，又说三郎年幼不懂事，才会犯下如此大过。
只是他话音刚落，宁王就又开口了。
“万大人当然有罪，可不单单是管家不严。”
宁王上前，将一叠卷宗放在皇上的案几之上，冷声说。
“陛下，臣查过万大人入朝为官之后，万家所有行事。万家说是清流，也的确从不徇私，家中并无多少产业，连陛下多次封赏，也都推拒。可是万家上下吃穿用度，与别的世家并无不同。”
有官员早就有此疑惑，忍不住问：“难道他们只是沽名钓誉，私下也做了不规矩的事情？”
万大人磕头不迭：“陛下，臣冤枉，臣绝对没有，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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