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远坐在干草上，打开铝制饭盒：“这可不叫随便做做！一大早起来炖肉呢！”
“这不是想着你昨晚守夜肯定饿得不行嘛，还特意给你炒了个小菜。”辛琇晶解释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豆腐，还放了一个咸鸭蛋。”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拿出包裹的布包：“给你带了些刚出锅的馒头，趁热吃。这天多冷，多吃点取暖。”
“水壶里的水出门时是热的，后来见它变凉便也揣在怀里，现在应该还是温的。”
“赶快吃！”辛琇晶不停地催促，“记得多加些菜。”
“嗯，在吃了，你在来之前吃过东西了吗？”
“吃过啦。”
一阵咕噜声传过来，薛成远抬起头看到辛琇晶脸颊泛红，嘴里咬着一块馒头，把饭盒放到了地上，递给了他：“你这跟我还撒什么谎？”
“赶紧一块儿吃，我也饿着了，一个人怎么吃得完，这一路走来我也够呛。”
“你再多啃几口，吃饱了下午回家我做上次那种四种方式做的鱼给你。”
“家里还有豆子，回去可以做点豆腐，再来点炖鱼头豆腐汤，那个汤味真是既鲜又滑。”
说到这里两人都不自觉吞了下口水。
薛成远这边正在用餐，没有其他人来打断他们；其他村里的汉子则接过自家妻子送来的食物，快速地吃着。
休息过后，众人准备再次出发，这时薛成远问道：“老队长，长白山这样的大雾你以前见过吗？”
“罕见，极其罕见。”
老队长注视着没有消散的白色雾霭，心中感觉有些不安：“在长白山，像这样浓重的大雾我还是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上一次见到这么厚的雾还是在日本侵略者被攻击时。”
“那次雾气太大，相隔数步便无法看清对面的人，正好我们突击的时候对面大炮用不成，飞机也无法派上用场，所以我们顺利抵达对方的阵线并成功发动突袭。”
“面对面的近战中，对方完全没有准备，直接被我们大刀砍得嗷嗷直叫。一波反击就连续突破了三波鬼子的阵地，成功夺回了高地。”
老队长一边回忆一边摇着头笑起来：“老了，有时候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
“这些都是光荣的历史，说出来让大家听听挺好。”薛成远说道，“多讲讲这些事，让大家都知道。”
“以前的大雾是好事，这次的雾就不一样了，耽误了不少事情。”老队长望着漫天的大雾一脸无奈：“这雾要是不散，做事都要小心谨慎，生怕出点状况。”
“今天早上乡亲们上山时，我都担心得不得了，怕他们抓不住绳子走丢了，那就麻烦了！” 薛成远点点头，招呼大家：“柱子！带着兄弟们跟我走！准备收网！”“大嫂子、大婶子们可以继续休息，不用忙着干活。”
“待会儿捞鱼时就有你们忙碌的，说好了，可不许因为鱼多就偷懒哟！”薛成远喊道。
“放心吧，成远，我们是什么人你还信不过？”
“没错，我们等会儿帮你拉上网之后，你就看我们表现吧！” 一群人大笑着说。
今年大家都有了经验，拉网的操作比第一次娴熟得多，动手也不觉得那么困难。
随着薛成远一声令下，号子声响起，渔网开始缓缓升起。不远处，妇女们也开始坐不住了：“我们也去看看吧，老坐着也不是回事。”
“可是成远刚才不是让我们歇一会儿再说吗？”
“坐着是休息，站着也可以休息啊，你不过去我自己去了。”
众人边聊边朝渔网走去。“注意别往前挤，开始捞鱼了！”
听到薛成远在旁大声提醒，众人的喊号子的声音愈发洪亮，长长的渔网中终于出现了活蹦乱跳的鱼。
“捞到鱼了！” 随着老队长的一声大叫，大家都像是注入了新的力气，更卖力地拉动网绳。渔网渐渐拉得更长，鱼不断从水中跃出，泛着淡淡的白烟和雾气混合在一起。
“成远，不好了！”正当薛成远在一旁观望，老队长忽然走了过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照这样捞下去，带来的筏子和布袋根本不够！”
“我们这次带的筏子和布袋已经多备了不少，网眼也大了些，可这样看来还是不够。”老队长面带欣喜，更多的却是在发愁收获多带来的困扰。
薛成远听完，笑了：“老队长，这些确实没错，但你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
“什么？”
“虽然网眼大了，但我们拉的网范围也大大增加了，并且网拉得更深了，至少深了两倍！”
“原本还以为会触底，但看这个情况，离底还有相当的距离，这湖深比想象中的……”
想象中的一切要更为丰富。”
薛成远微笑着说：“老队长，这湖简直就是个聚宝盆，王家屯以后再也不用愁没鱼吃了。”“这片湖如此宽广，就连远一些的靠山屯都能来这里捞鱼，这的确也是个值得考虑的事情。”
“来就来吧，谁有本事尽管把鱼都捕走。”
随着渔网渐渐拉上，众人看到那延伸几十米的渔网内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鱼。“收鱼啦！”
村里的女人们一边大声呼唤，一边奔向堆积如山的渔获。
“别着急！别滑倒了！” 薛成远关切地说着，并看着忙碌而高兴的人们与老队长交谈。“今年，我们的生活一定过得去。”
老队长面带笑容地说：“这些渔获比起去年来多多了，今年终于能够好好过年了。”“没错。”
薛成远望了一眼前方的忙碌人群后，转身走向了疲惫的战士们：“还好吗？” “还好。我们身体强壮怎么能说自己不好呢！”
钟跃民和张海洋竭尽全力站起来，在刚打上岸的冰冻鱼前咧开大嘴笑着：“哇噻，今天实在是太有趣了！”
“咱们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种场面。”
“过去在四九城跑老远去钓个几次才有这些多的鱼儿，而且都那么小只。”
“今天这见识涨得可够快，一看这渔网里起码上千斤吧？”“上千斤？看来你还不完全了解这湖泊的容量，以及我们的渔网的实力。”
薛成远望着忙个不停的同伴笑出了声：“这大概最少也得四到五吨了，并且，情况比去年还好得多。” “至少四、五千斤？这是保底的数量吗？”听到这个数目，钟跃民难以置信地道：
“咱们村不到四十家，这么计算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各家至少都能分上百斤左右？”
“算上年尾那100多斤野猪肉加上这些鱼儿又将近100斤，你们今年肉类加在一起足足有二三百斤啦！！”“不如这样：成远，我想找您讨论一个想法如何？”
“啥问题，说就行。”
钟跃民尴尬地挠了挠头，“退伍这两年内，能否让我通过某些渠道来到你们这边当个知识青年。看看这里的山村生活真的犹如天堂一般。”
“想当年我们在陕北时，一天到晚只为能够吃得饱而发愁，现在想起来那段岁月是多么难熬，尤其是那时候我和郑桐，为了吃点粮食几乎是用尽全力。”
\"这可是头一回听你说起呀，你继续说吧，让我们乐乐！”“别烦我啦！” 钟跃民显得很不愿意地摇摇手，“海洋你还说！这小子没事总是想找事儿，以前那些事不提就不行吗！”
转而对着薛成远：“成远你觉得可行不可？我现在这军旅生活过得挺愉快的，但到时候真要是转过来山中屯，你要帮忙照料些啊。”
毕竟在这儿你可是公认的头儿。
“没啥可行性吧。”
薛成远凝视着面前这位调皮蛋轻扬眉头道：你的到来会让这一片地方都不太平；更别说你在军队里过得不错，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你们首长要是知道了，估计二话不说就会直接一巴掌把你打醒，你在想些什么呢。”
“再说，你来山屯干什么？万一我离开了，你一个人留在山屯里有什么意思？”
“那就算了吧。”
听到薛成远的话，钟跃民立即没了心思：“那这样的话就算了，你走了我还来这里干什么。”
“我还是老老实实地留在部队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越来越亮，雾气也逐渐消散了些。
等到几个妇人们把所有的鱼从渔网中取出、摞在一起并用麻袋装好之后，多余的一部分像去年一样被扔回了湖里。
“出发！把火熄灭，全体回山屯！”
老队长一声号令，大家拉着东西，一边聊天一边走向山屯。
“成远，后面的渔网不是还有一个吗？为什么要一起带走？”
王家旺边走边扛着东西问道。
“天气不好，今年打一网就够了。”
薛成远提着手里的东西看着不远处，说道：“本来是打算连打两次网，明年休息养鱼的，但天气不允许，只打这一次算了，明年再说。”
“况且捕捞的这些鱼已足够吃了，给湖里也要留一些根。”
“说得也是。”
王家旺点头说道：“跟打猎一样，有序进行，捕多了就打光了，以后还吃什么呢。”
“没错，这就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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