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还怕我不来？搞得跟旧社会地主老财一个样儿。天冷，赶紧回去吧，我速速就来。”王大爷说道。
得了明确的回应，林李愉快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快步往回走。
寒风不再显得那么严酷，门槛和墙角虽然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但在他的眼中却笼着温暖的底色。
回到家门，刚一进客厅，一股暖流便把他包围住。
郑婉柔正端着茶壶给大家续上暖茶，而张卫国和爷爷一起在炉子边抽烟。
“我已经通知大爷了，他马上就来。”林李说道，同时解下厚重的围巾和棉袄，恢复到屋内的轻便。
“好，好，咱人就全了。”林守信欢喜地点头，“李子，你去把些椅垫准备一下，王大爷来了。可不能让人家坐冷板凳。”
林李心里知道，年长的老人们需要特别的照料和体贴。
林李满口答应，麻利地把客厅里的椅垫翻找出来，仔细拍去灰尘，然后一一放到围着炉子的椅子上，确保即将到来的宾客能倍感舒适贴心。
王大爷轻轻关上自家院门，转身回到房里。
他熟练地将炉子的火门稍微关上，用以控制炉膛内的火势，确保温度在他外出期间能够恒定。
随后，他走进卧室，一手拾起护得紧紧的两个盒子，心头泛起温暖的涟漪。
这些物件，装载着他对于林李这个后辈的些许心意。
这种含蓄的关爱，是老北京长者对年轻辈分特有的表达方式，是岁月积淀下来的传统，也是他对李子的一份呵护与期待。
抱着盒子的王大爷，不紧不慢地走出他那爿老院，迎着冷风，用脚步丈量走向林守信家的短暂距离。
雪地下踩出的节奏轻快，而他的思绪已被今晚的聚会乐意地牵动。
果然，刚敲开门，便有热浪夹杂着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
“老林啊，给你拜个早年！”王大爷在门口的寒风中言辞诚恳地开口。
语气中有着老友之间难以掩饰的真诚祝愿，直截了当地道出了心底那种无与伦比的牵挂。
林守信立刻迎了上去，为这位许久未见的老友在寒冬中送上热情的欢迎。
“老王，你还是不错的，知道拜年不空手来，提出表扬。”林守信乐呵道。
而林李则接住了王大爷递来的两个盒子，他发现盒子沉甸甸的，心知其中带着不小的分量，正想开口推辞。
“大爷…这…”
话到嘴边却被王大爷截住了：“你先把东西放到自己房间去，这是给你的压岁钱，你还准备拒绝？”
王大爷的语气满是硬朗却也不乏慈祥，林李不由自主地合上嘴，心中泛起一股悸动。
他只好顺从地将这沉重的心意带回自己的房间，置于桌上，心念着待会儿定要好好感谢。
客厅里，王大爷放下心中的牵挂，转身在张卫国与郑婉柔的招呼下走向那一方温暖的炉边，坐下感受来自炉火的热度穿透过厚衣裳，逐渐渗入他渐凉的身体中。
“大家先坐一会儿，休息一下。”林守信招呼着。
这时，林守信将手中的一杯热茶递到王大爷手上，犹如传递着一份无言的关怀与慰藉。
“老王，不是我说，你这动不动就给李子送这个送那个的。到时候给他惯的，他要是有天闯祸了，怎么办，把你那点老底掏光了咋整？”
茶杯在手，街坊邻里的情分不再需要太多陈词滥调。
人生大半风霜已过，在这不多的清闲中，惟借着老友的陪伴，才觉岁月可期。
王大爷接过茶杯，满脸笑意藏不住，开怀地一声长笑，周围的人都感染了他的愉快。
“我乐意，哈哈哈哈。”
“这就叫做有钱难买爷乐意！”
他说得干脆，平淡的话语中却绵绵流露着人生阅历中的谬误与真知。
小屋客厅内长者稚子围绕而坐，暖茶暖心，道不尽的是旧日好时光。
郑婉柔坐在炉边，观察着林李的神情，微微笑了笑，喊道：“李子，过来。”
林李听见干娘的呼唤，立刻放下手上的活儿，走到她面前，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温暖的光。
他知道，郑婉柔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关心不亚于亲生母亲。
只见郑婉柔从身旁的一个大袋子里拿出一个信封，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塞到林李手中，轻声说：“这是干爹和我给你准备的，你自己保管好。”
林李捏着信封，脸上有些犹豫，“娘，不用了吧，现在跟爷爷过得挺好的，您和爹已经给了太多东西了。”
郑婉柔微微摇头，略带责备的口气却更多是爱意，“你这孩子，王大爷给你准备的压岁钱你就收下了，我们给的，你倒推三阻四？”
张卫国不由得瞥了过来，也皱眉附和道，语气中半开玩笑半认真：“你这是变着法说我们不如王大爷吗？”
林李赶紧说道：“怎么可能，您说话真伤人心。”
“爹，您要是这样说的话，这可别怪我回去告诉我娘。在您办公室里孙局长说的那些‘赞美’我的话。”
话音刚落，郑婉柔笑出了声，郑婉柔温柔地拍了一下林李的肩膀。“就你小子机灵鬼，说吧，孙局长怎么夸你的？”
“娘，还是让我爹亲自给您说吧。”林李朝着张卫国眨眨眼睛。
郑婉柔转过头来，目光直视着张卫国，眉眼间流露出一种让人不敢轻视的威严，“老张，老孙说什么了？”
张卫国感觉脊背有些发凉，似乎察觉到了妻子这目光背后潜藏的小小“质问”。
他赶忙掩饰自己微微的心虚，立刻把话题转向桌上还未尽开的年夜饭，“老爷子，我们今天除夕吃什么啊？”
林守信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些年，老友之间的默契仍旧如此“醇厚”，只是他从未想过居然会用来解困。
于是他顺着话茬应答：“新鲜狍子肉我已经切好了，待会儿直接炒。野猪蹄早已炖得软烂，只需加热一下就行。而且包好的肉饺子和两小碟老北京腌咸菜也准备妥当了。”
张卫国瞪大了双眼，故作夸张地吸了口气，“我的天，这么丰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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